她现在急需要冷静下来,还有些事没跟这条毒蛇问清楚。 想到此,春愿闷头将粥全都吃完,又让雾兰去给她倒杯浓茶来,几口热茶下肚,整个人清明了不少,她嫌茶太苦,往里头加了几勺蜂蜜,慢悠悠地用小银勺搅拌着茶汤,并未抬头,询问道:“提督方才说今儿过来要告诉本宫两件事,头一件是褚姑娘大腹便便地进唐府,那么第二件呢?” 裴肆从怀里掏出个四四方方的黑色布包,双手捧着,正色道:“定远侯周予安的事。” 春愿顿时来了精神,“拿过来。” 裴肆小步行到春愿身侧,有条不紊地拆开包袱,把碗筷推开,依次将包袱里的纸张往桌上摆,“昨儿陛下问您,定远侯是不是得罪了您?您只是哭,什么都没说。之后陛下命小臣供您驱使,只是如今周予安和唐大人对上了,小臣也不好直剌剌去北镇抚司的牢狱里,把人提出来问。正发愁着,忽然记起四年前的一宗人命官司。” 春愿“嗯”了声,拿起第一份卷宗来看。 裴肆斜眼睃春愿,她睫毛真长,眼睛干净而灵动,不发脾气的时候,温柔安静得像个妻子。 妻子? 裴肆诧异自己怎么会生出这样荒唐的想法,他仔细端量她,发现她看卷宗的时候,秀眉补起,唇一张一合,似在默读,唉,刚学念书,还是看的吃力。 “要不,小臣给您念吧。”裴肆好心道。 “我认字!”春愿没好气地剜了眼裴肆,忽然紧张起来,这条毒蛇难不成看出什么了? “你这话什么意思啊。” “您别误会。”裴肆笑道:“小臣是看您方才喝了那么多酒,屋子里又暗,担心您看不清……” “看得清。”春愿松了口气,她猛地发现裴肆就在她跟前,忙挥了挥手,“你站远些,挡住光了。” “是。”裴肆往后退了几步。 春愿挨个儿读那几份卷宗,上面的字她能认得七七八八,越读越心惊,轻声问:“这上头的事,是真的?” “如假包换。”裴肆点头道:“当年太后顾念老侯爷的功劳,又和周氏有亲,看周予安还年轻,生了不忍之心,于是将这宗案子封箱搁置起来,封存在大内。小臣那时侍奉先帝太后,自然知晓此事,承蒙陛下隆恩,如今小臣还算在内廷说得上话,将卷宗从大内调出来也方便,如今人证、物证、供词具在,原本想先和唐大人打个招呼,派了人去唐府递帖子,没想到碰见了褚氏。小臣瞧着唐大人似乎有很多事隐瞒了您,这几年他确实在很多事上包庇了周予安,就不敢再把卷宗给他看,直接拿给您,由您来定周予安的生死。公主,您想怎么做?赐死周予安么?” 春愿眼里闪过抹狠厉之色,这倒是个机会,可……而且这人手里既然能翻出周予安的致死辛密,未尝不握着旁人的。 她沉默了片刻,将这沓卷宗收好,并没有回复裴肆,而是手指朝雾兰,笑道:“真是辛苦提督了,赐坐,快给提督看茶。” 她坐的端正,温声道:“方才本宫头晕,不当心冒犯了提督,你,不介意吧。” 裴肆接过雾兰捧来的热茶,笑着反问女人:“刚才小臣失手,害的殿下撞桌子上,您,没生气吧。” “没有。” “那小臣也没有。” 两个各怀心事的人相视一笑,又都不说话了,屋内顿时陷入一种奇怪的尴尬中。 春愿率先开了口,她手拍了拍那摞卷宗,“这事…你和陛下说了吗?” “还没有。”裴肆莞尔。 “那先不要说。”春愿指尖揉着太阳穴,沉默片刻,“毕竟小侯爷是唐大人的表弟,这事……” 她发觉自己说的多了,便端起浓茶,喝了几口。 裴肆也抿了口热茶。 原本他想借这丫头的手送周予安升天,没想到,她气归气、恨归恨,倒还谨慎,看来她是真的很爱唐慎钰。 “提督怎么皱眉头,是茶不好喝么?”春愿忽然问。 “有些苦。”裴肆叹了口气。 “那你吃我的,我的茶里加了蜂蜜。”春愿笑得温柔。 “这…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