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阿姐这小动作,他轻轻拍了下女人的胳膊,笑着问:“阿姐,今儿在平南庄子,裴肆可有冒犯你?” 听见这话,裴肆立马跪下,双眸不由得微眯住。 春愿如今也没什么精力和这权阉较劲,正如马车上衔珠说的,裴肆就是没根的墙头草,风往哪边吹,他就往哪边倒,说到底,他是皇家的爪牙,骄横阴损也是皇家赋予的特权,今儿已经下了一回他的面子,罢了,宁得罪君子,莫要得罪小人。 想到此,春愿笑着摇头:“提督奉大娘娘的懿旨前来接我回宫,对我很恭敬,瞧见我手背被树枝划伤了,还特意奉上瓶伤药。” 宗吉脸色稍缓,手朝裴肆抬了抬,“你起来吧。”说着,又补了句:“去慈宁宫告诉太后,就说公主得了厉害风寒,咳嗽不止,恐惊了她老人家,等过几日好些了,再去给母后请安。” “是。”裴肆领命。 他还以为她会落井下石,在陛下跟前狠骂他一通呢。 “算了,我还是过去一趟吧。”春愿强撑着起来,年关了,何苦又因为她让宗吉和太后生了龃龉。“许久未回宫了,不论于孝道还是情理,都该过去给她老人家磕个头的。” “可……”宗吉蹙眉。 “陛下放心。”裴肆忙躬身道:“大娘娘那头有小臣劝说,公主不会受委屈。” 宗吉点了点头。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,眸中闪过抹厌恶,轻抿了口茶,淡淡问:“母后在做什么?” 裴肆回道:“在听两位大师讲经。” “哦。”宗吉若有所含地说了句:“那她是没有精神头刁难阿姐了。”他把茶盏搁在案几上,冷冷地看着裴肆,食指在自己膝头轻点着,良久才说了句:“你有空多劝劝母后,潜心礼佛是好事,但别太劳累,注意自个儿的身子。” 裴肆颔首:“小臣明白了。” 不知为何,春愿总觉得宗吉和裴肆话里有话,正当她出神之际,宗吉凑过来,笑道: “阿姐,朕原想从锦衣卫里抽几个人出来供你驱使,可终究不放心外臣,裴肆打小就侍奉朕,做事还算当力,有什么,你只管支使他去做。” 春愿明白,宗吉是在告诉她,有什么和弟弟不好开口的,就让裴肆去办。 第118章 难得真心、难明真心 :难得真心、难明真心 雪后的皇宫孤独而漆黑,一弯浅月泊在夜空,或许清冷的月光,是这座深宫唯一温暖的存在。 幽长寂静的长街上,传来阵窸窣的脚步声,十几个侍卫、奴婢拥护着个衣着华贵的美人,徐徐朝永定门的方向走去。 从慈宁宫出来后,春愿觉着犹如刑徒出了牢笼,果然,郭太后动怒了,呵斥她不知礼仪、不懂规矩,既做了公主就不该由着性子任意妄为,如今这般胡闹,让皇家颜面尽扫,叫陛下脸上无光,更叫朝野非议赵家人苛待功臣之后。 寒风徐来,春愿不禁打了个寒颤,抬起胳膊闻了闻袖子。太后吃斋念佛,她身上也沾染了些海灯香烛味道。方才太后正骂她,内侍急匆匆进来传话,说“大师从藏经阁里找到了什么孤本佛经,正在偏殿那边等着大娘娘您的凤驾。” 太后听见这话,又训斥了她几句,便不耐烦地挥了挥袖子,让她下去。 逃过一劫,春愿松了口气。这时,她余光扫见了裴肆,他奉了皇命,送她回公主府。这人和两个驭戎监的内官远远跟在后头,一如既往地冷着脸,多余的话一个字都不说,眉头微蹙着,总之看上去不怎么高兴。 忽地,这条毒蛇似察觉到有人看他,猛地抬眼。 春愿心头一紧,立马回正头,避开与他对视,默默往前走,原本宗吉留她住在宫里,她坚持回公主府。 后边的裴肆刻意放慢脚步,与公主保持距离,那会儿在慈宁宫里,眼瞅着太后要发落她,他略施展小计,解了这困局。 夜寒如铁,裴肆紧攥着的手发凉,他如何能高兴得起来,今儿他从邵俞嘴里听到了什么?她居然把他错认成了唐慎钰。还有,这女人当了公主才多久,就学会了京都贵人那套做派,他好心奉上伤药,她竟当着他的面,像扔秽物般扔了! 裴肆眸子阴狠,这对他来说就是羞辱,日后定要找个机会报复回来。 忽地,裴肆冷笑了声,今晚上她本有机会利用皇帝,对周予安落井下石,可却怕连累到唐慎钰,选择只字不言。所以说,她就是个为情所困的□□,也就这么点出息了,他何必因为这么个蠢货气闷呢,根本犯不着。 裴肆自嘲一笑,他觉得自己之前好像真的鬼迷心窍了,竟会被这种庸俗无脑的破烂货迷了眼,她配么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