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“提督是从鸣芳苑过来的么?”唐慎钰口鼻徐徐喷着白气。 “是。”裴肆点了点头,笑道:“雾兰她老娘病了,我下午去接她回京。” 唐慎钰听说了予安在鸣芳苑的丑事,所以连夜去找阿愿问问,他蹙起眉,笑着问:“您今儿可听见什么了?” “本督应该听见什么?”裴肆反问了句,他扫了眼唐慎钰,淡淡道:“本督带兰儿和殿下辞行的时候,她正在湖边酗酒,差点掉进去。” “什么?”唐慎钰显然有些紧张了。 “放心吧。”裴肆搓着发凉的手,大大方方道:“本督虽说和大人有点过节,总不会见死不救,殿下到底是主子。哎,我在殿下落水前拉了她一把。” 唐慎钰朝裴肆抱拳,朗声道:“多谢了。” 说罢后,他马鞭子抽了下马屁股,朝鸣芳苑的方向去了,马蹄扬起片雪尘。 很快,官道再次恢复了安静,外头除了清冷月光外,便只有呼啸而过的寒风了。 裴肆懒懒地窝在软靠里,用帕子擦拭唇边的胭脂,谁料触上伤口,疼得他“嘶”地倒吸了口冷气。 雾兰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,泪眼婆娑地望向裴肆,哽咽着问:“您是不是因为殿下,才与我亲近的?才来公主府看我的?” 裴肆并不搭理雾兰,自顾自地从箱笼里拿出瓶菊花小酒,往帕子上倒了些,擦自己的唇。 雾兰越发难受了,她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勇气,幽幽说了句:“殿下最近酗酒,全都是因为唐大人,她是个从一而终的痴心人,您何必呢,根本没结果的……” 裴肆忽然停下了所有动作,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雾兰,手拍了下车壁,让阿余停一停。 “这些年在宫里当差,你没学会闭嘴么?” 雾兰知道自己说错话了,忙跪好了:“对不住提督,是奴话太多了,求您别生气。” 裴肆并未理会雾兰,直接抓起那只红木食盒,一把掀开车帘子,将食盒扔了出去,霎时间,里头的汤水碗碟砸了一地。 裴肆目光冰冷,喝了声:“滚!” 雾兰简直心如刀绞,她委屈得要命,更多的是自责,觉得自己话实在太多。 她怕提督更生气,紧抿住唇,默默下了地。 这时,马车驶动,吱呀吱呀朝着长安的方向去了。 雾兰弯腰拾起插倒在雪里的食盒碗筷,一步一个雪印地哭着走。 …… 不知不觉,已至四更丑时。 外宅里静悄悄的,屋里暖如春昼。 裴肆沐浴罢,穿了件宽松的岫色寝衣,头发还未干透,用檀木簪绾在头顶。 他已经在书桌后坐了半个时辰了,怔怔地望着桌子。桌上依次摆了两把伞、一支金芍药步摇、一条丝帕,还有夏天的樱桃酒,秋天的菊花酒。 外头寒风呼啸,犹如鬼哭。 裴肆手里攥着壶老秦酒,喝了数口,他人白,脖子和胸膛微微泛着酒醉的粉。 他想着今晚雾兰在马车里说的话,那女人说什么,说他心里藏了殿下? 裴肆不屑一笑,怎么可能。 一个欢喜楼出身的肮脏丫头,配得上他么? 一个已经被唐慎钰糟蹋过的女人,而且还怀过孩子,早都不干净了。 裴肆咕咚咕咚喝了数口酒,烈酒刺痛了下唇的伤,他想起今晚在弄月殿,吻了她,她身上好香,唇很凉,小舌头很软。 裴肆一把抓起那支金芍药步摇,扎向手心,试图用疼痛来逼自己清醒些。 可偏偏他记性很好,想起了今春在宫里初次见到她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