官服上蹭泪,都哭得咳嗽了:“最让我难受的是胡瑛,我被郭太后贬低的时候,她一声都不吭,我还以为时隔二十多年,她终于见到失散多年的女儿,肯定会哭着忏悔,没有,她和我说的第一句话是‘你为什么要来京城’, 第二句是你会坏了宗吉的名声, 第三句是嫌我没远见,没把衔珠送到宗吉床上,第四句是埋怨我,因为我的缘故,她到中秋前都见不到宗吉,我听见这种话都寒心,更何况小姐?大人,她为什么这般偏心?如果这么恨小姐,当年为何要生下这个女儿!” 春愿哭得脱力了,腿软得要命,直往地下坠。 唐慎钰急忙抱住她,他眼也红着,像想起了什么人,猛地摇了摇头,似要甩开什么晦气的回忆,柔声道:“我不想哄你,说胡瑛这二十多年有多么不容易,多么的凄惨,因为有些人是真的不配当父母,生下了就不管,害苦了孩子一生,真是连畜生都不如!轻霜小姐走得早,也省了失望,她那么疼你,你就当替她受这遭苦难了。” “嗯。” 春愿傻傻地点头,仍啜泣着。 她还想倾诉,给大人说郭太后要给她指婚,可是这种时候,提起周予安那个倒胃口的小子,实在不好。 “大人……”春愿轻声唤。 “嗯?”唐慎钰问:“怎么了?” “我觉得,您穿官服的样子特别好看。”春愿抿唇笑,怕他误会,又添了句:“我的意思是很精神。” 唐慎钰晓得她话里的意思,摩挲着她的头发:“我哪天不精神了?”他心里笑,小姑娘还真容易感动,但也炙诚得让人动容。 他就这般抱着她,等她不哭了,情绪缓过来后,紧蹙起的眉头这才松开些许,目光下移,他发现春愿手里捏着个纸团,笑道:“在练字呀,听邵俞说你最近进步很快,让我瞧瞧。” 春愿把纸团藏在背后,心头小鹿乱撞:“就是瞎写的,在你进来前准备烧掉来着,还是别看了,不然你又该气死了。” 唐慎钰被逗得噗嗤一笑,他胳膊长,很容易就够到了那团纸。 “哎呦,别!”春愿反应快,急忙要抢回来,“还给我!” 唐慎钰坏笑着把胳膊伸得老高,看她够不着,急得直跳脚。 “我偏要看看你的狗.爬字!”他展开那团纸,皱巴巴的纸上是正在练习的魏碑,看来这丫头真的用心在学,笔锋仍幼态歪斜,可渐渐地有结构了,而在角落里,赫然有三个写得最漂亮的字--“唐慎钰”。 他自诩是个冷静自持的人,看到这,也难免会乱了方寸。 春愿见大人忽然不说话了,眼里有种复杂之色,她还当大人恼了,忙道:“对不住啊大人,我晓得不该让邵俞教我写你的名字,我真的刚才要烧掉的……”她正手忙脚乱地解释,忽然,嘴就被男人给封住了,她尝到了他口中残余的酒味,他很霸道,想把她整个人吞了似的。 春愿顺势搂住他的腰,一开始由着他侵略,后头,他慢了下来,她反客为主,一点点、温温吞吞地吻他……到后头,两个人同时放开对方,望着彼此,忽然笑了。 怎么说呢? 忘却了报仇、报恩、任务、皇权、留芳县、京都……他们就像第一次认识对方一样,温柔旖旎间,又有种心跳的悸动。 唐慎钰食指刮了下她的鼻梁,笑着问:“会写唐慎钰,那你会不会写春愿?” 春愿下巴抵在他胸膛,搂住他的腰,摇头:“只会写一个春,春眠不觉晓的春,愿不会写,笔划太多了,一下子就忘记了。” “呦,现在还会念诗了,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!”唐慎钰喜得重重地亲了下她的额头,牵着她的手,带着她朝书桌那边走,“我教你写你的名字。” “好。” 春愿点头,莞尔浅笑,今日所有的不愉快和憋闷,仿佛被风一扫而光了。她不晓得这算什么?上官对忠诚下属的奖赏?大人哄她好好做事的方式? 可能是她多心了。 可能在这一刻,就是很简单的一个男人,一个女人。 春愿站在书桌前,唐慎钰在她身后。 她拿起只笔,而他则包裹住她的小手,带着她在砚台里蘸了墨,一笔一划地在宣纸上写“春愿”两个字。 “专心些,别走神!”唐慎钰虽说嘴里轻叱,可双眼却一直盯着她,看着她笑得甜,面颊浮起抹比胭脂还好看的红晕,看她眼里光彩大盛,他也高兴,自打沈轻霜走后,就很少见她这么放松、欢喜过。 忽地,他发现春愿眉头微蹙起来,银牙轻咬住下唇。 “怎么了?”唐慎钰柔声问:“想什么呢?” “在想……”春愿脸又红了几分,失笑:“船舱里时,大人就这样教我写字。”说话间,春愿忽然将自己的夹袄脱掉,脱得只剩肚兜,她迅速转身,手忙脚乱地扯唐慎钰的披风。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