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升起抹厌恶,默然地站起身,从屏风上抽下条干手巾,细细地擦手。 “怎么了大人?”春愿始终没等来那疼痛,轻声询问。 “你来月事了。”唐慎钰将手巾掷到矮几上,转身背对着春愿,淡淡说了句:“这事先搁置起来,但你心里得有个数,这一天迟早会来。” 说到这儿,他大步往外走,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脚步,略微回头,总算笑得真诚了几分:“阿愿,今儿是你十七岁生辰,本官祝你芳龄永继,也祝你早日实现心愿,报了大仇。” 说完后,他又冷起了脸,简明扼要地说:“过会儿让小坏给你拾掇一下,晚些时候,本官过来找你。” 春愿耳朵滚烫得厉害,同时也松了口气,她像只煮熟的虾子似的蜷缩在木盆里,低垂下头,懦懦道:“是。” 忽地,春愿伸长脖子,喊了声:“大人!” 唐慎钰刚走到门口,停下脚步:“怎么了?” 春愿心里堵得慌,老半天才道:“您能不能把指甲锉得圆滑些?有、有点扎。” 唐慎钰没言语,低头看了眼,这些日子太忙,一直在路上奔波,指甲是有一点点长了,他朝身后挥了挥手:“晓得了。” …… 被烟花爆竹聒噪了整晚的清鹤县,总算安静了下来,空中弥漫着火.药硝石的味道,风一吹,四散开来,百户千家仍亮着灯,妇人们围在一起,说说笑笑着准备大年初一的饺子,穷苦的打更人今儿也趁兴喝了口酒,摇摇晃晃地敲着梆子: “过年嘞,小心火烛!” 朗月当空,葛家小院的大门紧闭,四处透着股死寂,厨房的灶坑里塞着条长木头,炭火将土墙映照得红彤彤的,说不出的诡异,案板上码了几十个小土堆似的草药,泥炉里坐着砂锅,正咕哝咕哝地煎着药。 老葛闷头站在案桌前,过年了,他还穿那身肮脏的青布棉袍,在外头套了件白棉布罩衫,胸口那块依稀有几点血。 老葛是那种越喝酒、越清醒的人,头发数日未洗,透着股老人特有的臭味,眼角有颗黑而大的干眼屎,可手却保养得甚好,干净而修长,他将一把锋利小刀插.进发髻里,双手捧起块薄如蝉翼的女人面皮,那皮上还带着血,说不出的诡异可怖。 老葛将皮轻放进事先调配好的药水里,小心翼翼地洗,朝前看了眼,唐大人此时正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,他腿长,一条蜷起来,另一条踩在门框上,目光如刀,死死地盯着外头某黑暗处,手里拿着只酒葫芦,时不时地喝几口,不晓得在盘算什么。 反正不是什么好事。 老葛暗笑,自己都快六十的人了,一生经历过无数的生关死劫,如今竟被个二十几的后辈小子的煞气所压迫,可是,谁人不怕北镇抚司的鬣鹰酷吏?这回办成了这宗差事,怕是唐大人又要高升了吧。 正在此时,老葛看见唐慎钰放下酒葫芦,端起个漆盘,阔步朝上房走去。 老葛探着脖子瞧去,上房还亮着灯,才刚他还听见里头的春姑娘咳嗽了几声。 哎,估摸着春姑娘今晚又要遭罪了。 …… 上房昏暗得很,屋里仍残留着股甜甜的香味,氤氲热气退散去,使得桌面上残留层轻薄似纱的水雾,一切显得那样真实而冷漠。 灰色床帘挂在铜钩子上,春愿蜷缩在被子里,手紧紧地捂住发痛的小腹,按道理,她的月事应该在初八前后,大抵这回大痛大悲,又在冰天雪地里跪了许久,着了凉,这才提前来的吧。 那会儿唐大人离去后,小坏很快就过来了,帮着她擦身穿衣。 不愧是打小在医馆里长大的孩子,小坏熟稔地给她缝制月事布,还谆谆叮嘱她,这段时间要注意保暖,不要喝凉的,更不要碰冷水,女人家一定要保持情绪松畅,否则迟早会出问题。 等拾掇好身上后,已经到丑时了,小坏恋恋不舍地去邻居王婶子家睡去了,走得时候还笑嘻嘻道:姐姐你早些睡,赶明儿我给你包饺子吃呀。 多好的姑娘啊。 春愿叹了口气,拉起被子准备去睡,谁知刚闭上眼,就听见门外传来阵熟悉的脚步声,唐慎钰,她倒也没在意,听小坏说,昨晚上她昏迷后,大人寻了张躺椅,就陪在床边。 左右在他跟前,她早都没有了任何私隐,随意吧,就当他不存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