种溺水般的绝望。 “嚎什么丧,不是还没死么!”唐慎钰厉声喝。 显然,唐慎钰也有些乱了方寸,额上满是冷汗,眼睛左右乱看,似在极速思考对策,又似……束手无策,他没站稳,倒退了两步,胳膊肘撞上了屏风,只听哐当一声,厚重的屏风轰然倒地。 唐慎钰猛地醒了过来,一把揪住胡大夫的衣襟,生生将胡大夫提起,眼露凶光,明明白白地威胁:“我再给你一次机会,现在去救活她,别让我听见个不字,否则立马拧断你的脑袋!” 胡大夫行医数年,见多了病患家人失态失常,倒也没恼,温声劝道:“医者父母心,但凡有一丝机会,老夫必定全力救治,只是……” “放屁!” 唐慎钰大怒,举起胡大夫,正准备将老人往墙角那边摔,忽地回复些许冷静,他将胡大夫轻轻地放到地上,颓然跪下,头低垂,双手抓住胡大夫的衣裳,颤声哀求:“老先生,我的前程身家,甚至阖族的性命都系在沈姑娘身上,求你,求你想想办法。” “那我再试试吧。” 胡大夫无奈地叹了口气,挽起袖子走到软塌边,拧了个热手巾,替沈轻霜擦腹部的草木灰渍,顺手诊了下脉,心一咯噔,人已经去了。 他这次没有说实话,委婉地说:“生死是天注定的,每个人都有这么一遭,先生若是觉得老夫医术浅薄,尽可以带着沈姑娘再找一下旁的大夫,兴许有希望。” 唐慎钰是聪明绝顶之人,自然晓得胡大夫这话里的意思,可他偏不信,阴沉着脸起身,用大氅把沈轻霜裹好,疾步匆匆地往出走,走的时候没忘记将半晕过去的春愿也拽走了。 …… 月已归去,临晨时乌云密布,又开始下起了雪。 官道寂寥,是一望无际的白,与黎明前的微黑交织在一起,从远处急驶来辆马车,马蹄声回响在空旷的山间,车轮碾地,溅起片细碎的玉屑。 车内昏暗,充斥着浓苦的药味和血腥气,沈轻霜一动不动地平躺着,面上泛着死人才有的青白,她头“枕”在春愿的腿上,那样的安静恬美。 而春愿怔怔地望着某处,眼里毫无生气,以手当梳,一下下地替小姐通发。 犹记得昨夜,她和唐慎钰从程府救出小姐后,立马带小姐去看大夫,还是晚了,胡大夫说小姐已经油尽灯枯了,唐公子当即抱着小姐又找了三个大夫,可结果还是一样的……唐公子不放弃,说他知道隔壁清鹤县有位了不得的神医,原先是宫里太医院的院判,只是路途稍有些遥远,快马加鞭赶去,说不定小姐还有救。 …… 眼泪不自觉又流了下来,春愿用袖子抹去,她俯身,像之前那样一遍遍地搓小姐的脸、身子,因为搓热了,小姐就有救……她反复告诉自己,唐公子是个很了不起的人,能单枪匹马杀进程府救人,也有本事命守城将兵半夜开门放行,所以,他说有希望,那就一定有。 可是,小姐的身子已经凉透了。 春愿彻底崩溃,俯身趴在小姐身上大哭,谁知就在此时,她感觉有人在抚摸她的头,那般的温柔,春愿猛地起身,泪眼模糊间,看见小姐醒了。 春愿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视,赶忙去揉眼睛,再一看,小姐正对着她笑,那样的虚弱,可确确实实在笑。 “小姐,小姐。”春愿欢喜得直拍车壁,甚至有些手舞足蹈了:“公子,小姐她活过来了,不对不对,她醒了呀!” 只听一声马儿嘶鸣,车顿时停下。 厚重的车帘被唐慎钰猛地掀开,风雪寻隙偷偷钻了进来。 唐慎钰此时颇有些狼狈,双手被冻得通红,头发早都散乱了,眉毛上都落了雪,他也是震惊万分,沈轻霜是真的醒了,脸上虽没有半分血色,可眼睛真真实实地睁开了。 “沈小姐,你,你好了?”唐慎钰都没发现,自己声音颤抖了,他身子探入车中,忙要上前去摸沈轻霜的脉门。 “别碰我。”沈轻霜拒绝男人的触碰,甚至,连看都不看他一眼,只是望着她身侧跪坐着的春愿,吃力地抬起手,笑得温柔:“莫哭,瞧,眼睛都肿成了俩桃子。” 春愿心都碎了,抓住轻霜的手,像个孩子似的,跟小姐诉说委屈:“你把我吓死了,胡大夫说你不行了。” “老头子肯定又吃醉了,在胡说。”沈轻霜翻了个白眼,嗤笑了声。 春愿哽咽不已:“我从来没有背叛你,我是骗程冰姿那臭婆娘的。” “我知道、知道。”沈轻霜含泪点头,“我的银子全都填进杨朝临那个无底洞了,哪、哪里还有珍珠?我晓得,你是找机会逃跑,”说着,沈轻霜看了眼一旁紧张的唐慎钰,笑道:“是你找的唐公子来救我,对不对呀?” “嗯。”春愿啜泣着连连点头。 沈轻霜流泪了,笑着说:“我就知道没白疼你,不见你一面,我、我怎么能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