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日方才明白,能让他们笑脸相迎的,怕是他口袋里的银钱。 一夜之间经历了倾家荡产,切身体会到了人情冷暖,世态炎凉。几重打击之下,内心纯洁的少年郎再无半点天真。 精神受损,身体也跟着受罪。 昨日把身上唯一的银钱给了温老夫人,底下的人去厨房又没找到吃食,自己断然下不了脸去老夫人屋子里蹭吃。 上一顿还是在温殊色那吃的炒蛤蜊。 身心皆被折磨,坚持到了第三日早上,温淮终于拖着疲惫的身体,拿上温殊色卖给他的那张文书,找到了周夫人。 — 温殊色午后才接到了消息。 温家的丫鬟来传的信,“大夫人说,她连老夫人都快养不起了,哪里还有银钱养个吃闲饭的,还说三公子都块双十的人了,出去一趟回来,半分钱没赚到不说,难不成还要吃用家里的?” 丫鬟说得有声有色,温殊色坐在屋里,一面剥着桂圆,一面听得认真,目露同情,“当真没吃饭?” 丫鬟摇头道真没有,“二娘子是没瞧见,饿了两日,三公子路都走不稳了,腿脚打着飘,奴婢瞧着都不忍心,老夫人偷偷掉了几回眼泪。” 真被她说中了,温家没他的饭吃,这回怕是彻底明白了何为人心,忙问丫鬟,“如今人在哪儿。” “奴婢也不知道,奴婢出来的时候,三公子还没回来,应该还在靖王府。” 头一天上任,只需去挂个职,耽搁不了那么久。 人在家里尚能打听到情况,去了王府,便不清楚了,也不知道今日有没有吃上饭,心头到底还是放不下,想派人出去打听,可想来一般人也打听不到王府里面去。 正发愁,还是祥云提醒了她,“姑爷不也是员外郎吗,比三公子还早当值了几日,应该有经验,咱们等姑爷回来问问便是。” 一语惊醒梦中人,于是傍晚谢劭回来,远远便见游园外的长廊下立着一位小娘子。 双手交叠在腹前,伸长了脖子,痴痴望着这方,见到自己的瞬间,眼睛一亮,热情地迎上前来,“郎君回来了。” 能看出来她是专程前来接自己的,自然也知道她为的是什么,应了一声,“嗯。”突然有了几分得意,不由卖起了关子。 小娘子紧紧挨在他身旁,扭着头问,“郎君今日累不累。” “还好。” 他一双长腿,一步当她两步,温殊色紧赶上,直截了当地问了,“郎君可有见到我三哥哥?” 谢劭多此一问,“温淮?” 小娘子忙点头,“对。” “哦”做出一副回忆状,“见到了,早上不是到了王府吗?” 小娘子立马来了精神,“那他怎么样了?” “看面色不太好,身子似乎挺虚弱。”突然想了起来,道,“世子还私下问过我,他是不是有什么隐疾。”转头看旁边的小娘子,一本正经地问,“你应该知道为官上任者,需得身体康健,今日我念着你的关系,已同世子担保过,你老实告诉我,他到底有没有毛病。” 温殊色一愣,不疑有诈,着急地反驳,“他能有什么毛病,不过就是两日没吃饭。” 原来如此。 果然比他还惨,谢劭面露惊愕,假惺惺地道,“温家真到了如此地步?温家大爷不管吗?” 这话捅到了小娘子的肺管子,反唇相讥,“谢家大爷还是副使呢,你饿肚子时,怎么没见他管过。” 谢劭:…… 确实,都惨。 但这人嘛,落魄时总喜欢有人作陪,尤其是知道还有比自己更惨的人,好奇地问,“在外这么多年,他就没存点银钱?” “能有什么银钱,回来时荷包里统共就十两银钱。”小娘子没把他当外人,说起了自个儿的家丑,“他还当是往日,以为回到家能好吃好喝,结果见到的却是冷锅冷灶,不忍心祖母受苦,把身上的十两银子都给了老祖宗,算是身无分文了,大房的一听说他没银钱,立马翻脸,连口汤都没给他留,主仆二人上顿饭还是在咱们家吃的呢,他带回来的那箱子蛤蜊,倒还剩了一半,估计也没脸来问我要了。” 谢劭听得一阵唏嘘,全然忘了前几日自己的难处,“难怪到了王府,腿都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