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又数二娘子最为出众,也不怪老夫人日日忧心念叨。 曹姑姑无奈地催道,“老夫人正等着二娘子呢,娘子先过去吧。” 宅子的主屋坐北朝南,位置靠里。 曹姑姑越走越快,温殊色只好跟上,绛色裙裾随步飞扬,绕过层层叠叠的门庭,终于到了正屋门前。 透光的直棂门没闭,敞开了两扇,内隔一层细篾卷帘收到了底,灯火亮堂如银月溢出,洒进庭院内。 温老夫人平日里喜欢礼佛,洞开的门扇正对着堂屋,堂屋的正中央供着一尊观音像,常年香火不断,细细几缕青烟被门外夜色吹得弯弯曲曲,散乱地缭绕在观音脸上,这副圣容一月前温殊色跪在蒲团上,仰望了整整一个时辰,再也熟悉不过。 深吸一口气,腰杆子挺直了,方才轻提裙摆入内。 里屋没有实墙,仅用了一人多高的屏风隔断,跨进门,便听到了里头大夫人的说话声,“倒不是说六十四台少了,可礼薄上先前写得清楚,摆设和细软统共一百二十八抬,早宣扬了出去,中州的百姓家喻户晓,如今东西突然减半,臊得怕不只是大娘子的脸,咱温家明儿恐要成为全中州的笑柄……” 温老夫人的声音倒挺平和,“我温家的娘子,个个都是珍宝,别说一百二十八抬嫁妆,千抬她也值得,奈何我这老婆子能力有限,没本事,能给的只有六十四抬。” 这话大夫人不信,“二爷稍回来的六十四抬嫁妆,两月前便到了府上,殊色接的,底下的人都见着了,全抬进了她院子……” 话说的当头,听到外面的动静,转头瞧见曹姑姑身后的温殊色,煎熬了几个日夜的心终于落了地,“可算回来了。” 上回的祸事不确定祖母还有没有消气,温殊色进来时没敢抬头,冲着上位先行了一礼,小声唤道,“祖母。” 温老夫人的目光早落在了她身上。 两盏三层高的莲花灯照得堂内如同白日,跟前的小娘子依旧是之前那个白白嫩嫩的女郎,没见少一块肉。 温老夫人神色一缓,“坐吧。” 比起一月前,语气明显温和了许多,温殊色暗松一口气,抬头见屋里不只是大夫人,准新娘温素凝,和身在东都的大爷也在。 明日便是大娘子大婚,温大爷身为父亲,理应赶回来。 温殊色对东都的热闹早有耳闻,半年前大爷去东都赴任之时,已心生羡慕,如今见到人,先前的紧绷荡然无存,热络地问道,“大伯父何时到的家?” 温家大爷扯动了一下僵硬已久的嘴角,冲她温和一笑,“傍晚。” 曹姑姑去旁边搬了一张高凳给她看座,温殊色一面就坐,一面继续问温大爷,“东都那边的月亮,当真比中州的圆?” 不过是民间传出来的无稽之谈,温家大爷笑着摇头,“并非如此,热闹倒是热闹。” 温殊色还欲再问怎么个热闹法,被老夫人一声清咳止住,及时缩回脑袋,端坐于高凳上,目光正好同对面的新娘子撞上。 要说容貌,温家二娘子温殊色无可挑剔,甚至比过她温素凝。 尤其是同自己的父亲说话时,脸上洋溢出来的欢快,纯粹耀眼,连她都看愣了神,可说不出来,温素凝就是喜欢不上。 温家如今正值上坡路,无论是朝堂还是后宅,都藏着无数艰难风险,她无法理解,她为何还能做到这副无忧无虑的模样。 目光撞上的瞬间,大娘子面无表情,淡淡地撇开。 温殊色见怪不怪,也没恼,反而细细地将她打探了一番,温家还是头一回出嫁姑娘,没见过新娘子,想多看两眼。 亥时已过,还有几个时辰谢家就要来接人了,一旁的大夫人没那闲工夫唠嗑,身子往她这边一探,直截了当地问,“殊色,年后二爷可是捎回来了六十四抬东西?” 温殊色记得,点头道,“是。” 大夫人面上一喜,“谢天谢地,可急死了伯母了,那是你姐姐的嫁妆,搁置在哪儿的,你告诉伯母,我让人赶紧去抬。” 温殊色神色呆住。 大夫人见她不说话,莫名生出几分不祥之兆,小心翼翼地问,“怎么了。”却听温殊色吐出一句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