坐直了些。他一直在想薛凌究竟是谁的人,京中能同时在霍家与皇帝眼前周旋的,首当其冲自然是黄家和沈家。黄家是魏塱的母族,犯不着较劲,沈家的话,本就是魏塱一手扶起来的,有野心也不该是这个时候下套。 这两日冥思苦香将有可能的猜了个遍,可无论是谁,要想接触鲜卑,都要经过宁城一线,所以他从没想过薛凌以及薛凌的背后势力可以跟拓跋铣勾结上。 且拓跋铣大小也是鲜卑的皇帝,寻常东西入不了眼。在梁境内,出了皇帝,还有谁能比霍家许给拓跋铣的东西更多?许了要拿到手,也得霍家点头才行啊。 猛听见薛凌评判拓跋铣为人,他不由得恐是自己所料有误,难免霎时紧张。薛凌亦瞬间反应过来话里不足,拓跋铣于霍云旸是最后一着棋,若是此时戳破了,此人必然万念俱灰,先杀了自己以泄愤。 她抬头看霍云旸,嗤笑一声不以为然道:“怎么不了解,当年拓跋铣与你霍家连魏塱苟合,假意囤兵拖住先朝将军薛弋寒。后霍家与魏塱出尔反尔,不愿意割让四城给他。他便大起兵戈,但总应该见识到你们是群什么人。如今却又重蹈覆辙,与虎谋皮。” “不过我忘了,你们本就一丘之貉,利尽则散,利来则再聚,倒也不足为奇。” 霍云旸身子又舒缓了些,重新倚回椅子上,道:“所以你在这做什么,你不就是为了利来找我么,鲁姑娘。如你所言,我与你有杀父之仇,灭师之恨。如今你登我的室,饮我的茶,求我的信,你以为你为的什么与我相聚?” 他张开双臂,胸膛大露,抬眼道:“莫不是为了仇?那且来刺上一刀。一刀下去,三日之后,京中霍家就是勾结胡人,谋逆篡位,九族不保。黄家是皇帝的母族,沈家是皇帝的亲信,满朝皆是帝王手眼。你是哪家的,且报个名来,我替你算算,有几分可能得偿所愿。” 薛凌不答,霍云旸又道:“哪家的也罢了,朝中能与薛弋寒沾上边的,这几年都被洗得干净。剩下的,当年可全是喝着北境鲜血活下来的啊,这不也跟我没什么两样。你去投靠他们?啧啧,鲁姑娘,何必呢。” “宁城事多,我不欲与你置气,我只说最后一遍,你要走,我立即着人送你出城”。他变了脸色,手掌盖在桌面上,青筋毕露,盯着薛凌道:“城门上还有好位置。” 薛凌未避让,笑得娇俏道:“我知城门上有好位置,所以邀你一去瞧瞧”。说着似乎当真有几分期待,她摸了腰间剑道:“霍将军误会了我的意思。” “原我来宁城,还以为你要直接就地造反,端得是没意思。如今眼见胡人要来,方知你技高一筹。不如你我从长计议,事成之后,各凭本事。” “怎么个各凭本事法”。霍云旸看薛凌摸剑,手立即滑到了刀柄上。见她并没拔剑出鞘,语调也轻快,又不似先前恶语相向,虽诧异于其翻脸如翻书,却还是免不了被薛凌牵着鼻子走。 这种无能为力比所谓的仇恨更令人火大,不管他说的多云淡风轻,实际上两人都知道,他就是迫切的需要一个人给霍云婉送信,不然她也不会有恃无恐。 比起说两句狠话威胁薛凌快点回京,霍云旸巴不得薛凌开口谈合作。甚至于他毫不怀疑薛凌在玩花招,一个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,轻而易举就信了别人也没有下限。 “你瞧,难得我恶心的人聚在一堆,真是老天开眼,你们谁死了我都欢喜。不如这样,你给我杀了拓跋铣,到时候,霍大将军大败胡人归来,竟然发现自家父兄被狗皇帝无辜冤死。此等事情说出去,必然天下英雄为之扼腕,终有豪杰义士愤愤而起,怒刺君王,你看我这段,说的怎么样”?薛凌翘首,真心实意的讨赏。 “你说的倒容易,如何能取拓跋铣首级?” “我来我来”,薛凌拍手站起,双眼眯成一条缝,兴高采烈走到霍云旸面前,支手在桌,满脸期待道:“我告诉你个秘密。” “城楼上有机关,设置好了,只要能将拓跋铣哄到特定位置,保管他死无全尸”。薛凌褪了笑容,说的斩钉截铁。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