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霁应了一声,将信笺悬在火上,很快,火舌便将信笺烧化成灰。 陆少微看了一眼,说道:“到时我要见他,你背后的人。” 孟霁轻轻一吹,烧化的灰烬便轻飘飘地飞出去了,他眼睛里满是不舍,看了好一会儿,才把目光转到陆少微身上,说道:“她会想见你的。” 秋意渐浓,松原上的草开始渐渐枯黄,风一吹,枯草倒伏,好似麦黄色的波浪,发出簌簌的响声。 果不其然,京中很快便派出使臣来了。 颤颤巍巍的文臣大儒,驱马到阵前,隔着倒伏的秋草,中气十足,厉声数出济王及叛军的数十条大罪。谢燕鸿认得他,那是从前在御书房教诸皇子念书的大儒,看来宋知望还是想从辈分大义上压人。 这不是一招好棋,谢燕鸿想道。 阵前大骂了两日,老先生声音都哑了,久久未见的济王终于出现了。谢燕鸿远远看着,觉得恍如隔世。济王从前是太子,自谢燕鸿记事开始,他就是太子了,多年来一直拿着储君的架子,作也要作出一副贤良的样子。 他出判徐州,想必也过了不少苦日子,现在坐在马上,竟有些形销骨立的样子,没什么精神。士卒与他不似谢燕鸿与他相熟,除了看出主子瘦了些,看不出什么,都只顾着激动了,士气大振。 济王看着瘦,声音却不小。 他先是以尊师之礼,下马作揖,然后才朗声说道:“学生并非有不臣之心,只恐皇弟遭奸人蒙蔽,有碍国祚绵延,这才痛定思痛,奋然起兵,以除奸佞。” 这一番话,姿态放得极低,内里却颠倒黑白。 老先生吹胡子瞪眼,嘶声喊道:“今上承先帝遗诏,自登极以来,勤谨终日......” 济王倒好耐心,听了他一套一套的称颂之语,末了,才真正图穷匕见。他温和地问道:“先帝遗诏可有加盖传国玉玺?若无玺印,怎知不是奸人矫诏?” 传国玉玺早在李朝末帝李矜焚烧宫室时消隐无踪,一直都未曾找到。先帝为了彰显正统,对外编了一套说辞,说是一夜入梦,见有须发皆白的老道,将印玺送入他怀中,醒转时,印玺便陈放在书案上。 但没有就是没有,多年来,圣旨加盖的都是新造的皇帝宝印。 济王这样问,老先生直接气结。若说有印,印又从哪里来?若说没印,虽说人人皆知没有,但人人又都要说有。直接从正统性上将了一军,谢燕鸿在旁看着热闹,也不由得拊掌,这一步棋走得漂亮。 老先生煞白着脸,铩羽而归。 济王勒马回转,马上就去见了谢燕鸿与颜澄。他自然是做出一副沉痛的样子,细数与二人以往的情谊。谢燕鸿一开始还觉得他脱胎换骨,如今看来,还是当时的样子,没有两样,甚至还比当初身子骨虚弱了不少,说上没两句就喘了。 “当时在徐州受了些风霜,如今秋凉,风寒未愈,并无大碍。” 谢燕鸿与颜澄交换了个眼神,并不全信。 此时,孟霁牵着个小童进来,不过七八岁的模样。济王笑逐颜开,慈和地介绍道:“犬子宋瑛。” 谢、颜二人忙起身,口称“世子”,持礼见过。 不过这么一小会儿才,济王越发不支了,又寒暄了几句,便要走了。谢燕鸿本就不爱与他说话,连忙顺坡下驴,目送着济王牵着小世子走出去。眼瞧着有名着青色衣裙的女子迎上去,牵了宋瑛。 隔着老远,那名女子头戴帏帽,看不真切,只知道身姿袅娜。 谢燕鸿问:“那是?” 孟霁背手立于谢、颜二人身侧,闻言,意味深长道:“那是清河郡主。” 作者有话说: 新美女,前面提到过一次。 大约十章以内可以完结了,结尾写得不顺畅,磕磕巴巴的,大家可以存存,等完结再来。 第八十三章 松原之战 清河郡主宋琳琅。 谢燕鸿对她并无太深刻的印象。他们年龄相仿,为了避嫌,怕旁人说他们谢家有尚主的心思,便早早地避开了。他只知道宗室诸多公主、郡主中,大家向来都说,清河郡主长得最为好看。至于是否有才名传出来过,谢燕鸿已然不记得了。 他隐隐有预感,这一场拉锯战,在大义上,当今皇帝是占不到上风了,到底最后鹿死谁手,就看松原这一仗了。 外头时不时传来让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,谢燕鸿知道那是兵刃和甲胄在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