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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节


脸色怎的发白?”

    “我,”云箫韶气若游丝,抿着唇颤着手,赖好道,“方才真是凶险,殿下看要蒙不白之冤。”

    他,冯贵妃在拿捏他,而他这是在拿捏咱们。潞绸的事儿他知道,红花炭的事儿,哪跑?一准儿也知道。一早知道,只不做声,今日她不替他说一句话,他就拿出来提点挟慑。

    李怀雍好似无知无觉,满脸感怀:“还是凤儿心里忧我。只是伤着神可不好,还是请人来看你。”云箫韶推说不必,三天两头地张致,他脸上淡淡的,“要看,我怎能放心。”

    又絮絮两句,李怀雍做主,一定要教延医,只是太医院不好,孙太医处失人情也不好再请,他来另寻,云箫韶叫二匹绸缎硌在心里,哪敢说不看。

    两人手牵着手,说的我忧心你处境、你忧心我身子一例体己话儿,好个夫妻相携琴瑟和鸣,实际合握的手是横竖捂不热,只有两人各自知道。车里卷云的手炭镂银的炉台,暖烘烘、热闹闹熏着,甚么用?云箫韶遍体生寒。

    年过去,又几日。

    说这日是晦日,又好大雪,先头原住下大半月,饶十来日的晴,这开孟春过去,又见白雪覆地彤云遮天,宫人都说瑞雪兆丰年,今年民间日子好过。

    好不好过,云箫韶的日子不大好过。

    如今知道形影不干净,云箫韶不敢再大喇喇出去逛,心里头好些事儿不免搁置,内心烦的乱。

    偏还有更心烦,是晦日,因朝中不上衙,崇文殿太师太傅也不开讲,倒放李怀雍一个闲,也不遣人来说一声,直直过来要请云箫韶一道赏雪。

    虾蟆游蹦进黄鰊池子,就你长脚儿。

    奈何城西庆寿寺她多行两步路,慈居殿宫宴上又少说两句话,错错错,面子里子都亏。遂打发小丫鬟设围炉、顿茶烤点心果子,近花矮榻摆到廊下,他要赏雪就赏罢,少不了二两肉。

    她无可无不可的,在矮榻上只是坐,李怀雍兴致极高样子,又分付两边摆上座屏挡风,“箫娘,”他温存道,“你最畏寒的。”

    值什么,咱们还畏你呢,怎不见你麻溜赶紧回你崇文殿去?饶舌。云箫韶道一声谢殿下,没旁的话。

    坐一刻,梧桐苑廊庑底下不如廊外雪声繁喧,寂寂无声。忽地李怀雍说想看掌旋球,使阚经儿点两队手脚麻利太监,在影壁后头空地扎四面彩旗,摆开架势,两杆彩旗中间儿权当筋儿,投进去就是彩头。

    看一会子,倒兴冲冲乱的嬉闹,云箫韶不再只要看不看一天一地的雪,间或也看两眼他们对局,一旁李怀雍观之,又传百果蒸酥、烧鹅、水角儿、黄芽儿韭菜扮等吃食,此一类素来是云箫韶好吃,云箫韶看两眼,有一嘴没一嘴,也用一些。

    李怀雍亲添捧与她,姿态殷殷,她又住下不用了。

    又是,他不言语,只看着她。

    她额角发紧头皮发硬:“撑的,吃不下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李怀雍又说看画晴冷,打发进屋,又说看画晚跃跃欲试,叫阚经儿他们捎上一道顽耍,周遭清净,他目光沉沉转向云箫韶。

    云箫韶头皮自有更麻。

    半晌,他只道:“记得你从前最喜爱采雪酿酒,教教我?”

    一声询问没的如同白问,不由分说传来茶荷、箕勺、手甕等物什,站起身冲云箫韶伸一只手。

    仰面看他,云箫韶看见他身后,纷纷扬扬倾似的雪。

    那白的,真干净。

    她抬手,指头尖儿从他另一只手掌心拂过,一只长柄蝇纹凤首勺攥进手里。既拿着家伙事,咱也没有闲的手儿给你握。李怀雍也没说话也没作色,跟着踏进雪中。

    夫妻二个默默,她在梅树枝叶上采雪,使箕勺筛进茶荷,往往一瓯不满就叫他接去,囫囵倒收进手甕。

    不一时,箕勺和茶荷也叫收去,一并交予丫鬟,李怀雍手捧一只卷云炉递来,云箫韶手上冰凉,也就接过,预备望廊下过去烤火。“凤儿,”听他笑,“冷不冷?”没防他两只手拢她手上,一齐捂住手碳。

    他又问:“冷不冷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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