投井担认。 听榻上云箫韶忽道:“我不是瞧岔你,我是害梦。” 又恍恍然望外间看,蜡瘦面皮扯一抹笑:“也不说害梦,原是梦佳期。梦的你画晴姐,还有你姨妈,抱一孩儿来喊我,说她几个新置办的宅,太太他们都一处聚得好,单落我一人,因来唤我。” 这说的,画晚一个激灵醒,一面暗暗诵菩萨道爷,一面就想箱子里寻符早晚贴到窗子去,没想云箫韶又轻着声儿念:“你说她两个抱的谁,成儿么。” 画晚绷不得,伏她腿上大哭:“怎说的,哥一定早福禄勾的投去做新胎,如今早出落成小大人儿,怎还是婴孩样貌?娘你是中心虚弱,撞着邪祟,明儿去青云观请一张符安枕便好了。” 云箫韶好似没听这一嘟噜的话,兀自道:“一定是成儿,怎不叫我看一眼?我想他。”把画晚哭杀了,含泪劝解一会子,复又睡下。 第二日果然,昨夜里阴云不是白聚来,一夜过去竟然满院子盈白,好雪尺厚,画晚领着两个丫鬟在梧桐苑外扫雪。 须臾跑进来告云箫韶:“娘,秦姨来瞧你。” 榻上云箫韶面朝里正睡,昨儿睡得不安稳,来来回回梦梦醒醒,这会子晨起饭也没吃,一头闷睡。 打帘子进来画晚领一妇人,这妇人容长面孔、杏眼弯眉,端的和善,是秘枢院副使家里大娘秦氏,小名儿玉玞,和云箫韶是自幼的交游。 进来瞧云箫韶还睡着,秦玉玞比一个噤声,领着到外间,鼻尖皱的:“屋里熏的芸香这浓,你娘惯不爱,画晚,你对我说,你娘坐杩子还起得来?” 画晚只叹气:“那起来,前儿每坐净桶俺仔细伺候扶着坐,如今只在榻上铺设草纸。” 秦玉玞脸上也白了:“还是止不住?” 丫头只是摇头:“讨来方儿服下,是血余炭与地藿香煎酒,管是好两天,过后比常更亏。”忍不得要哭,“秦姨,俺娘昨日到慈居殿说好一会子的话,赤脸呛声也有,眼瞧是不要过这年,秦姨慈悲,多少劝劝。” “你说她昨日去慈居殿?”秦玉玞纳闷,“她最不耐烦和徐氏姑侄两个费口舌,怎的?” 教细细说一遍,秦玉玞望案边上坐下,怔然半晌:“劝也不中用。” 听这话画晚急不的,连声追问是何道理,秦玉玞也落泪:“她用慈居殿的茶,她竟然用慈居殿的茶。陛下登宝前后这两年,东宫云氏与徐氏反目,她何处不小心,如今竟然用慈居殿的茶。” “你说又妆扮得仔细,这是,”秦玉玞闭闭眼,“她的病一向没外人传,旁人只道她是个康健的,去拜见太后时精神头十足,颜色好鲜亮,宫人谁没看见!一朝饮太后的茶,又与徐氏起争执,回来人就不好,将来任谁说一嘴不是猫腻?大小徐氏不拘,少不得要疑她二人下手!” 原来、原来存的这个心思!自知命不久矣,血与仇倒噎在嗓子口咽不下,以身搏命埋个嫌隙,换徐氏不得安宁,画晚哭得愈收不住。 这档口里间嘤咛两声,秦玉玞拈帕拾妆打帘子进去,把眼一瞧,冷风瘦黄叶,花枝成枯枝,掀被瞧身上,香肌消减瘦不成样子,泪不禁地掉:“云丫头,你何苦来!” 过去握一握手腕,没她一半粗细,悲从中来:“你既拿自己身子作筏子,你就也自知在陛下心里头的分量,何苦来?” 云箫韶仰在枕上喘气:“我不要他心里头甚么分量,玞姐姐,我不要,”转又道,“我要娘,你的及笈礼是我娘做与你的,你记得?” “要你说,”秦玉玞赖好止住泪,面上拗地笑,“她赠我的好芙蓉簪儿,我一直留着,预备将来给他姐姐做妆,到时你是要做干娘的人,及笈也要烦你老人家的功。” 云箫韶眼睛昂闪:“是,你闺女好几岁了,快长大了。” 秦玉玞一呆,直要自抽嘴巴,没得撩着子息根蒂一起子伤心事,云箫韶却道算甚,又道:“你听我劝,莫予她的,她没爹?叫她爹再给她置办好的,你的你就留着。” 使一旁画晚合力将掫拽坐起身,又叫画晚开箱,翻出一只晚香玉镶的鸡翅木匣子,握秦玉玞的手:“芙蓉并蒂,你那簪子原是一双。你瞧,”揭开看来,“是不是一双?” 秦玉玞看过:“一模似样的精工,可儿是。” 画晚说怪不得这簪子娘时不时把拿出来瞧,戴又舍不得,原来是念着姨,还当是中意尖儿上作芙蓉蕊的细珍珠,秦玉玞撑着笑说就你这丫头知道哪样价贵。 主仆三个看一会子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