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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回车来了车来了!



    文卿道:“敬秋师傅正在内室,你去罢。”

    “嗯……”

    即便境如与鹤生同为女子,这三年间,境如也并未进过这处内室几次。她素来知道她的这位小师姐最为在意这些。如今她站在施针的师傅身旁,眼眸便不由自主环顾起四周来。

    这只是一间普通的房间,没什么特别的,但那套间是微微打开的,从这个方向能看见里面立着一个小木椸,上面挂着一件女子的衣服。

    不同于整个道观那种沉闷的青色,那是一件布料细致、色彩明净的禙子,上面还有一层雅致的缠枝纹。

    俗世女子所穿之物,是文卿的衣服。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,境如便感觉心下涌现一阵异样。

    她又想起她们之间那暧昧的言语与喘息。

    “境如。”

    她忙回神应道:“是,师傅!”

    “去拿火引子将艾香点上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她风风火火往外跑,却又碰上文卿。

    文卿手上正端着几杯茶水,见她匆忙,忙让开身体。

    她微微低了粉颈,领缘拢着肌肤,粉色的痕迹若隐若现。

    境如一个踉跄,差点给门槛绊倒。

    境如一向麻利,可这次点个香却花了大半的时间在发呆。

    她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乱七八糟想些什么,直听屋内师傅催促,这才忙忙回来。

    师傅还有其他事务,不便在此久留,嘱咐她将艾香在鹤生膝盖处一圈一圈熏绕祛湿一柱香,让她一炷香后就自行前去练功便走了,说迟些时候再来。

    “是……”

    境如忐忑不安地低下头。师傅走后,更是不敢言语一分了。

    鹤生见她如此,便讽刺道:“我大抵是要吃了你了,才值得你如此害怕。”

    “没有没有,小师姐这是哪的话。”她忙解释。

    事后,文卿将一小碗银耳羹放在一旁的小案几上,说是最后一些了,“这两日麻烦你了,这银耳羹你师傅也用了一碗,境如,你也喝一些暖暖身子吧。”

    境如瞧了眼她,忙不迭一口气喝下就匆匆离开。

    境如并不知道她走后,鹤生是如何咀嚼着“麻烦”二字。

    当夜,鹤生简单布置祭拜了师傅,期间文卿几欲上前搀扶鹤生,却被鹤生一一拒绝。后来也不知说了什么,境如来时,只听见鹤生说的最后一句,“我何曾想要麻烦你,宋姑娘大可以回金陵去,又与我受这哪门子的累。”

    屋内缄默片刻,只见文卿垂首默默揩泪从门内出来。

    这厢见门外是她,文卿却并未留她,而是脸色一变便径直送客道:“天色迟了,境如,你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、”

    “我们要休息了,请你回去。”

    此后一连几天,境如与师傅皆按时上门给鹤生针灸,而鹤生与文卿则依旧是那副讳莫如深的模样。

    境如几次想要与文卿说些什么,却都被文卿三两句话婉拒了。

    她似乎有意疏离自己。

    这日,浮玉山终于落了晴,境如照例点了艾香回内室。

    一回门,忽听珑璁一声,带着热茶水的瓷碗摔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室内三人皆是一惊。鹤生抿唇避着视线,敬秋不悦地盯着鹤生,文卿也是一愣,片刻,与敬秋道了一声无妨,便蹲身将碎片依次收拾起来。

    境如担忧地看向文卿,又闻师傅催促,“愣着干嘛,赶紧过来!”

    境如走过去,一面留意文卿的动向,一面心不在焉地绕着艾香。

    她不敢作声,但奇怪的是,这回鹤生却并未刻薄她。

    境如觉得奇怪,抬眸悄悄看了她一眼,见她正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,唇紧紧抿着,眼中又是悔恨又是不甘。

    原本境如是暗自埋怨着她的,如此一见,只觉五味杂陈,口中苦涩。

    熏香毕,境如起身告辞,只一心寻着文卿去了。

    出门来到檐下,文卿正将手指泡在水中。

    境如上前询问,文卿说是手背有些火辣辣的,故而如此。

    “想是烫着了,我去给你拿药。”

    “你、”文卿忙拉住她,压低声音说:“你不准去。”说着,她看了眼身后的窗,“我没事,你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窗内就是内室。境如明白她正透过窗棂看向屋内的鹤生。

    境如盯着她,心中满是不解。

    文卿被看得一时心急,将她衣袖紧紧一拉,低声乞求道:“我会让鹤生帮我擦药,你回吧,好么?”

    分明日光大亮,可境如却感觉周身一片寒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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