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轻手轻脚来到床头柜前,打开里面的抽屉,果然找到了医药箱。 里面除了有日常药品,还有碘伏、酒精、消毒湿巾、纱布和绷带之类的,以桃看着这些东西松了口气,看来可以给四叔重新包扎伤口了。 季宗良怀里抱着一只玩偶,脸埋在枕头里,睡的很沉,这只玩偶还是上次以桃从老家带来的,她认床,每次来西山都睡不着,自从带回这只玩偶就好多了,季宗良之前在乌古见过,刚刚快要睡着的时候,在这只小兔子身上闻到了桃桃的味道,于是抱在怀里,一秒入了梦乡。 真的是累倒了,本来身子就虚弱,下了飞机也没休息,片刻不停赶来西山,乔冉劝他先去医院检查检查,他也不听,就为了能早点见到他的桃桃,甚至后遗症导致的神经灼痛也顾不得,抽的香烟里面都带了吗啡。 枕头湿了一大片,额头渗出的虚汗,好像怎么流也流不完。 他太虚弱了。 以桃没有叫醒他,蹲在床边,亲手剪开他背上的绷带,借着月光,掀开最后一层纱布,密密麻麻的针线顿时震惊了她! 想过会很严重,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……像是七八只蜈蚣在背上爬,令人震撼,令人头皮发麻,手指颤抖地抚过,密密麻麻的全是钢针缝的线,在苍白的皮肤上纵横交错,好像一张可怕的蛛网。 朦胧的视线下,四爷恬淡的睡颜是那样安祥,在他脸上,完全寻觅不到一点痛苦,他不痛吗?他真的不痛吗?这么多的伤口和针线,他是怎么熬过来的? 以桃收回双手,突然间,紧紧捂住噙满热泪的脸颊。 “四叔,我虽然讨厌你骗我,对我撒谎,隐瞒你的行程,不联系我……桩桩件件,都是我在意的,无法接受的,但是看到你受伤,想象你曾经历过的痛苦,我却又比任何时候都难过。 比我发现你欺骗我的时候难过,比你不理我的时候难过,我宁愿,宁愿你是真的陪美女在海岛上吃喝玩乐……也不想你像现在这样,若无其事地出现在我面前,以为你不说,便能让一切痛苦和绝望独自承受。” “你到底经历了什么……” “四叔……” 重新包扎好伤口,把被子盖好,以桃扶着床沿站起来,腿都麻了,差点没有站稳,可偏偏有人还在拉她的手, 季宗良闭着眼睛,嘴里含含糊糊地念着,“不要走……” “不要离开……” 以桃愣了一下,趴下观察他的睫毛,是熟睡中沉稳起伏的节奏,他没醒,也不是装的,是睡梦中下意识拉住了她的手,说出了那样的话。 “别走……不许走……” 以桃用另一只手摸摸他的头,“好,我不走。” 干脆把药箱放在地上,腾出一点空间,以桃整了整被子,盘腿坐好,俯身趴在床边,任他死死将手握牢,额头顶着额头,就这样睡在了他身边。 “晚安,四叔,我陪着你。” “今晚就好好睡吧,但是明天,一定要给我解释清楚哦。” “我不是小孩子了,其实……”以桃若有所思地顿了顿,握在掌心里的指甲轻轻挠了挠他手心的肉肉,她没再继续说下去,反而是盯着近在咫尺的睡颜笑了笑,“没事儿。” 她亲了亲四叔的额头,“睡吧。” 没多会儿,以桃也趴在床边睡着了。 后半夜的时候,季宗良醒了,刚一睁开眼睛,就感受到了额头轻轻呼打着的热气,扭过头,小家伙紧贴着他的脸颊,烟霞盛开的一张小脸,睡的正香。 盘腿坐在地板上,一手枕在脸下,瘦瘦小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