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潋很轻地叹了口气,拿额头抵上它的。 “我也是。” 似乎自这人进了周家宅院,生病,受伤,中毒,一桩接着一桩,马不停蹄。 大约这里真不适宜叫谢执待下去。 周潋正想着,几步之外,红漆院门“吱呀”一声轻响。 一人一猫循声去瞧,门缝里,清松鬼鬼祟祟地探了个脑袋进来。 左顾右盼一番,待瞧见他后,忙伸进手,一脸紧张地朝周潋招了招。 周潋拿手指抵在唇上,比了个噤声的手势。四顾之下,见阿拂仍在库房中未见影子,便放下猫,轻悄悄地走去了门旁,跨过门槛,随手将院门在身后轻掩住。 “查得如何?” 清松忙回道,“真叫少爷料着了。” “您从竹轩出来没多久,老爷那处就吩咐了备车,悄悄从侧门出了府。” “初一那小子偷偷跟在后头,眼瞧着那马车拐进了吉祥巷里头。” 周潋神色一凛,语调微沉,“他进了哪一户?” “可打听了?” “打听过了,”清松忙道,“那户真同您说的一个样,家中常年只有位妇人,领着几个孩童,还有位年轻些的少爷。” “初一特意多守了些时候,”他凑近了些,压低声道,“停了会儿,竟还瞧见了从前在咱家做过活的下人。” “就从那户人家门里出来的,驾着车,载了他家那位妇人出门。” 看来谢执先前所说,当真半点不错。 自己那位未过门的庶母同幼弟,当真被周牍藏在了吉祥巷中。 尘埃落定,真相大白,周潋说不清心中究竟是何情绪。 初闻时的那份惊怒好似云烟过境,盘桓数日,挣扎着弥散,所剩无几。 若周牍当真连发妻都下得去手,那外室之事,又何来的稀奇? 不过是念着叶家势大,叶老爷子积威犹在,才不敢动作罢了。 至于那位叫周牍藏起来的二少爷——有了刺杀一事在前,周牍便是顾着面子,也要施些惩戒,不至轻轻放过。 此番着急出府,大约便是为着此意。 如此以来,年关时那位二少爷若想顺顺当当入了周氏族谱,只怕不是什么易事。 只是不知其中,究竟有靖王几分手脚? 周潋沉吟片刻,示意清松附耳过来,低声交代了几句。 清松一双眼骤然睁得老大,眨巴几回,不可置信般地看向周潋。 后者面色寒肃,微微颔首,伸指又在唇上略比了比。 “此事你亲自去。” “绝不能叫旁人知晓。” “是。” 清松颤着声应下,片刻之间,额上已出了层薄薄的汗,勉力提起精神,行过礼后,往园子中去了。 周潋在门边又垂眸站了片刻,回转过身,重推开门时,却只见阿拂立在门后,怀中抱着猫,似是专意等了他许久一般。 周潋微惊过后,随即镇定下来,开口,用了肯定的口吻,“你听见了。” “不错。”阿拂点头。 “听了多少?” “没多少,”阿拂将猫往怀中揽了揽,“也就是听见周牍去了吉祥巷里。” 周潋:“……” 那不就是全听见了? “所以,”阿拂抬头看他,目光如电,“此次暗中布局,伤了公子的人,是周澄?” “周澄?” 周潋心念微动,一时只觉这名字说不出的熟悉。 “哦,你还不知道,”阿拂恍然,“就是你那位便宜弟弟。” 电光火石之间,周潋猛地想起那日巷中,撞上他同谢执的那辆马车。 车上那位年轻公子自报家门,说的似乎便是“周澄”一名。 所以自那时起,他便已经盯上他们了吗? 暗中布局,为的是城外那致命一袭。 能拿到生查子一毒,证明他在替靖王办事。 那他的目标会是谁? 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