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本林家那新铺子的生意同这一头就有所重叠,如今这姓林的小子甫一成了掌柜,掌了铺子不过半月,竟硬生生地从叶家绸缎庄这里撬走两大笔生意去。 不止如此,那小子生得俊俏模样,又整日里守在铺子门口招蜂引蝶,连着那些素日的散碎客户,来裁布的丫鬟妇人都被往那边引去好些。 吴掌柜吹胡子瞪眼,几乎要挽了袖子冲出去同这花蝴蝶打一架,好悬才被店里头伙计拦下来。只是如今新仇旧恨夹在一处,两家愈发水火不容起来。 周潋今日一来就被吴掌柜的抱怨堵了一耳朵,好半天脑袋都直嗡嗡,这时见了这老头这般作态,哪儿还有不明白的,摇了摇头,开口道,“叶家素来怀柔,即便同周家有旧怨,也不至于闹到明面上这般难看。” “林沉此举,与其说是林家的指示,倒更像是他自己的意思。” “初来乍到,脚跟还未站稳,就先急着立威,这般毛毛躁躁,倒像是初出茅庐的小子,显不出几分聪明来。” 他说着,偏过头去,朝吴掌柜看了一眼,平静道,“凭着那日林记开张时候那一份言行举止,吴掌柜觉得,那林沉像是这般为人吗?” 吴掌柜好似被人兜头泼了盆冷水,浑身一凛,骤然清醒过来。 林记开张前夕就曾将帖子递上门来过,开张那日,林沉更是亲临此处,话里话外,对这铺子的主人连带着周家叶家都知之甚清,言谈之间不卑不亢,更非俗人之举。 这般行事为人,实在同近些日子以来大相径庭。 周潋端详他面上神情,知道他已想明白此事,方才接道,“事出反常必有妖。” “此时擅动,稍有不慎,只怕要落进他彀中。” “先静观其变罢。” “是。”吴掌柜忙应下来,犹疑一瞬,忍不住又道,“那倘若……是咱们想多了,他就是为了抢生意呢?” 周潋:“……那他如何抢走的,咱们依样画葫芦,抢回来就是。” “凭吴掌柜在这里多年经营,总不至于还怵他这般的毛头小子。” 依样画葫芦? 吴掌柜一头雾水,忍不住问周潋道,“少爷是说,咱们也寻个样貌俊俏的小哥守在店门口?” 说着话,一双眼忍不住地就溜去了周潋面上。 真要论起来,自家少爷这张脸长得也不输那姓林的小子。只是略正气了些,没那副狐狸样。 周潋:“……” 他本着多年修下的涵养控制住表情,撑着笑同吴掌柜道,“兵行诡诈。经营一道,吴掌柜浸淫良久,心下明镜一般,自然不用周潋指手画脚。” 他只恐从这老掌柜口中再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来,忙撇开了林沉一事,转而问起另一件来。 “上回提过的那些码头上来往的渡船,可有新的消息?” 听见这话,吴掌柜的脸色起了极细微的变化,眼睛转了两转,朝一旁的清松等人瞥了一眼。 周潋心下雪亮,低咳一声,开口道,“你们且去外头罢。” “我同吴掌柜单独说话即可。” 待屋中只剩了二人在,吴掌柜凑近了些许,神情陡然凝重起来,条件反射般地左右看了看,才低声朝周潋道,“不瞒少爷,那处的消息今日一早才刚送来。事关重大,即便您今日不来,小的也要使人去请您的。” “依着您先前的吩咐,我特意派了两个素日不大在人前露脸的伙计去了码头,寻着他们那块船上做惯了活儿的说情,只说主家要送东西,实在催得紧,求他们行个方便。” “他们素日里工钱到底有限,伙计们多给塞了银子,便松动许多,最后好歹搭上了他们一条船。” “那船当真戒严得很,还有人提着刀在上头巡逻。伙计们只许在舱中窝着,不许乱走乱看,更不许往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