薄绡之上的眉眼微抬,雾一般的长睫不自觉地轻颤,这人显然是正着恼,连语调都较平时高了两分,带出欲盖弥彰的心虚来。 周潋半倚在山石上,唇角略抬了抬,“从前只晓得谢姑娘琴技精妙,今日才知,原来这打太极的工夫也是上佳。” “总是不及少爷神机妙算,”谢执见此事瞒不过,索性丢开,眉梢一挑,冷笑道,“青天白日间,尚能不动声色行此窥听之事。” “便是汉成帝亲临至此,只怕也要赞一句上驷之才,自愧弗如了。” 周潋摇了摇头,微微苦笑,“谢姑娘旁的不论,只冤枉人这一处上,实在是……” “怎么?”谢执轻轻一瞥,“我冤了你?” “难道少爷不是早就隐在山石之后,却故意不作声响,避人耳目?” “还是说,少爷专有这样的癖好,进了园子不肯逛,偏要拣座假山后头猫着?” 先前山石后一闪而过的黄,哪里是自己要寻的那只猫,分明就是这人未来得及藏好的衣角。 周潋眼见隐瞒不成,只得笑着,朝谢执解释道,“我并非故意躲藏,惊吓姑娘。” “实不相瞒,这山石之后,的确是我近几日常来之处。” “真要论起缘由,只怕也是同姑娘一样的。” 他说着,略弯下腰,从一旁的石洞中取了只精巧的细瓷碟子出来,里头搁着些鱼肉糜,上头带了噬咬痕迹,一看便知是猫所为。 怪不得那猫几日没来寒汀阁中,谢执瞧着,心中暗道,原来是在此处寻到了新饭铺。 果然,周潋下一句便道,“谢姑娘来寻的猫,可也是橘黄皮毛的那一只?” 谢执犹豫片刻,不大情愿地点了点头。 “是周潋唐突,并不知那猫是姑娘所豢,”他将碟子推去一旁,温声道,“前几日我在园子遇见,只当它是寻常野物,又看它瘦弱可怜,才寻了吃的每日来喂它。” “此处人迹罕至,又有山石遮挡,隐蔽安稳,我才将它安置在此处,免得叫守园子的仆从发觉,枉害了它性命。” “只是不想其中生了误会,倒叫谢姑娘担心。” “无妨,”谢执垂下眼,“少爷原是好心。” “况且这猫,也并非我所养。” “不过是那日它无意间跑进寒汀阁中,吃了几顿闲饭而已。” “现下既有少爷喂着,也算它得了好归宿。” “这样么?”周潋微微笑着,眼神落在他绾发的那一支垂丝海棠上,“那周潋先前背的冤屈,可尽消了?” 谢执哑然,对上他眼底促狭的笑,莫名就生出几分不愿这人得逞的心思来。 “那另一遭呢?” 周潋先是一怔,随即反应过来,“谢姑娘是指,我为何在山石后躲着,不肯出来相见?” “鬼鬼祟祟,”谢执很轻地瞟了他一眼,“这便是少爷的君子行径?” “自然是因为,不愿唐突了姑娘。” 日光正好,透过林梢映在谢执身上,那双水墨画就的眉眼也好似变得温软,眼底漾一点细碎的明光,叫人几乎错觉里头是含了情的。 周潋只觉得胸膛处像是揣了一窝小兔,踢踢踏踏地蹦跳着,将一颗心都搅得不像话。 “那时谢姑娘来得突然,”他微微笑着,将目光从谢执面上挪开,低声道,“我原未注意,” 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