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不打紧,夏天天黑得晚,就去他家?里坐坐,记着位置了,以后常来。谢小龙是个爽快的人,跟着桑切斯来到一栋老?居民区。 二十?年前,工业城市的房子都差不多,四面八方打工的人聚集在一起,三教?九流,什么人都有。傍晚正好是最热闹的时候,消音枪闷重的声?音响起时,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一条生命悄然流逝了。 “他可能到最后都不明白我为?什么要杀他。”桑切斯说:“因为?我不能给他机会,否则死?的必然是我。很好,我有枪,有帮手,而他只是个来做客还记挂着回家给你做饭的好爸爸。” 谢惊屿放在桌子下的手握紧了,眼神冰雪般寒冷。 桑切斯观察着他的表情,“是不是觉得谢小龙就这么死?了,实在是很窝囊?你是不是设想过无数种他被杀的原因?什么毒.贩复仇,什么被权贵灭口之类?没想到吧,他被杀的理由就是这么简单。” 谢惊屿稍稍扬起下巴,“那你又在得意什么?” 桑切斯拧眉,像是没有听懂,“什么?” 谢惊屿说:“二十年前你不过也是李云的一条狗,李云让你去干什么,你就得去干什么,被他欺骗,杀掉你并不愿意杀的人,你很得意?” 桑切斯张着嘴,眼中渐渐浮起震惊和逃避。 谢惊屿说:“你真的想杀谢小龙?因为他没有救你?因为他的存在很可能在将来的某一天刺破你的新身?份?” 桑切斯沉默,咬肌像蚯蚓一般在脸上爬动。 “别再自欺欺人了,这么多年来,你始终对杀死谢小龙耿耿于怀。”谢惊屿的话语如同一把没有柄的剑,一端刺向桑切斯,一段刺向自己,“你早就明白是李云逼迫了你,谢小龙曾经想尽办法救你,没能救下你不是他的错。你甚至并不想成?为?李云,谢小龙才是你渴望成为的人,你如果不犯罪,不追随李云,你根本用不着担心有朝一日遇到谢小龙后被他发现真实身?份。” 桑切斯一拍桌,“够了!” “这就够了吗?”谢惊屿冷笑,“你早在涌恒集团覆灭之前,就想要报复李云,当年你参与了警方的行动吧?否则你怎么会对荀苏苏那么在意?你恨李云操纵你杀死?了曾经当做朋友的人,如果你没有杀死?谢小龙,还有回头的路,但你动手了,你永远都是李云的狗!” 桑切斯发起抖来,拳头几乎都要被他捏碎。 “警方终于对涌恒集团动手,‘空相’即将失去他全心全意培养的傀儡,你知道你的机会终于到来了。”谢惊屿说:“李云已经老?了,他养了一头野兽在身?边,你的实力已经与李云相差无几?,他假死?正好被你利用。从此,你成?为?新的‘空相’,他变成?被困在养老院的囚徒。” 桑切斯终于镇定下来,眼中却有了泪光,“我收回当初的话,你和谢小龙……还是有一点相像。你们都……有一双能迅速看?穿人的眼睛。所以我……不能给他时间。” 谢惊屿感到胸膛堵着一团浸透了血的棉布,压不下去,又拿不出来,难受得近乎窒息。 海姝看?了看?他,转向桑切斯,“你那么仇视李云,但你还是成为了下一个李云。高明雀又成?为?下一个你。” 桑切斯的目光从海姝和谢惊屿中间穿过,茫茫没有焦点。海姝注视他,此时他心里在想着什么?走马灯似的经过那一张张人脸吗?黄战勇,广永国,刘布泉,谢小龙,高明雀…… 客根邦的人信仰沙漏的祝福,可是没有人能够真正回到时间的原点,不如说他们的信仰就像“空相”这个代?号,是永久的虚无。 “这不是和他们做的事很像吗?”审讯暂告一段落,谢惊屿和海姝站在走廊上,谢惊屿说:“李云和桑切斯,花了二十?多年,就为?了操纵刘布泉这样的人,在他们身上找存在感、优越感。” 海姝点点头,“所以李云给他自己取的代号还挺贴切。”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