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不太在意谎言的人。如若能够感知到明确的爱意和在意,那么谎言只是一些时候的权衡品。 但是......他不一样。他会因为对她的一个谎言,无限地苛责伤害自己。她不想看见这种情况再出现,故而干脆第一条便是‘不能骗人’好了。 笔尖触摸着雪白的纸张,用乌黑的墨染上一道道痕迹,随着青年抬起眸,第二条也写完了。在他的对面,少女用手撑着他,安静地,认真地看着他。 他也就这般回望着她,窗外的月色淡淡地洒进来,但是因为屋内烛火并不昏暗,所以被全然覆盖了。只有窗台上挨着窗外的那一点,能够看见微弱的区别。 少女就是在此时开了口:“第三条,谢欲晚,你要爱我一生。” 她要虚无缥缈的爱意变成承诺,变成她身前这位君子身上永远褪不去的‘枷锁’,她要他为他和她选择的一切负责。她不知道爱是什么模样,但是如若是她想要的,就应该变成她想的模样。 她在以一个平等的灵魂同他相望。 青年什么都没说,只是提笔继续写了她要的‘第三条’。沾满墨的笔尖停下那一瞬间,青年轻声笑了笑:“要签字画押吗?” 一瞬间,适才沉闷的气氛被打破,姜婳轻声‘啊’了一声,她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,那些话本子里面似乎也没说要不要签字画押。她捏着青年的手,有一下没一下地玩:“应该......要吧。” 他将她牵住了,然后将她抱在了怀中,让她能够看清面前的东西。雪白的宣纸上,一少部分是她的笔记,绝大部分都是青年的笔记。 一种莫名的感觉在她心中涌起,她侧过脸,将头伏在他怀中,轻声嘀咕道:“你要不要再问问第三条......” 青年捏紧她的手:“好,可以多爱几生吗?” 姜婳的脸一红,轻声道:“你认真些。” 谢欲晚的眸深了一瞬,没有说他现在便是很认真,而是温声应了:“好,我认真些。”说完这一句,他望向雪白宣纸上那一句—— ‘谢欲晚要爱姜婳一生。’ 他轻声问道:“怎样算爱一生?”他问出口的那一瞬间,明显感受到怀中人身子僵硬了一瞬。他没有戳破,只是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。 许久之后,他听见少女轻声说:“谢欲晚,我年少之时在冬日坠了一场水,险些丧命。虽然最后被人救起来了,但是生了很长时间的病,也因为没有药好好地医治,虽然活下来了,但是身体里面落下了病根。” 他的手停住,垂眸望着怀中的人。 她的声音很轻,很平静:“所以,我应该一生都没有办法怀孕了。但我又很自私,我不想我的夫君同旁的人有任何的牵扯,不想他纳妾,也不想他同别人有一个孩子。即便这个孩子会放在我身边养,我也不想。我没有那么多爱,我也觉得我的夫君不应该再有更多的爱。” 她眸停了一瞬,声音却没有止住,像是所有梦都需要一个醒来的契机。她在解开了这一世所有的误会之后,坦陈地望向前一世的种种。 有的人可以因为爱意包容所有,但很显然她并不是那种人。若是他同旁人有了子嗣,她会失望、会嫉妒、会伤心,那些所有不好的情绪她都会有。 这些她在前世便知晓了,只是前世,那些愧疚如茫茫的白雾,将她的所有情绪都死死裹在她的身体之中,她一句说不出。 他曾经教会她的诗文,早已在她的心中长出新的血肉,那些血肉不知不觉已经成为她,她无法因为爱意而忽视。她拥有自己的灵魂,而在这一刻,她没有背负那些通天的愧疚,在这一刻,起码在这一刻,她同他是平等的。 他听见她说:“所以谢欲晚,选择爱我,你此生不会有自己的子嗣。” 说出这一句,有些沉甸甸的东西终于从她心中放下,她没有再去看他,而是伸手抱住他,将自己整个人埋在他的怀中。 即便这个人的手是冰的,但是怀抱还是很温暖。她隔着一身雪衣,听着青年失控的心跳。她容许他选择。 她感受到青年的手从她身上离开,但不知为何,她心中一点慌乱都没有。或许是她早已将无数结局幻想了无数遍,她曾经在无数个不为人知的角落迷茫和忐忑,真正到了等待选择的这一刻,她反而平复了所有情绪。 她感受到自己被青年从怀中剥离,她垂下眸的那一刻,她发现青年一双眼已经红了。她怔了一瞬,她预想了千万种结局,但是从未想过是从青年泛红的眼开始。 她手轻轻地抚摸:“怎么了?” 谢欲晚抬手摸了摸她的脸,突然还是掐了一下。姜婳一懵,下意识呢喃:“......你上次说舍不得掐我的。” 青年手温柔地摸了摸,声音很低:“这一次舍得了。” 少女鼓起脸,手也掐上了他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