巧心望着炽人妥协的背影,不禁讥讽:「你最疼爱的女儿如今却得仰赖被你弃如敝屡的小姐才得以生存,你是否后悔自己当初的卑劣?」 「我只后悔当初没让她胎死腹中。」 炽人一句话彻底抹煞了昭娥存在的意义,听在在乎她的人耳中,那是多么残忍刺耳的言词,原先那对巧心单方面指控宗家不仁的疑心在这一刻烟消云散。 一向敬爱昭娥的安戈满肚怒火,可这回他不似以往张口谩骂,他的不满成了昭娥重生的最大助力,他抱着阿莠走向巧心,平淡又坚毅说道:「她睡得够久了,是时候叫醒她了。」 巧心接过阿莠,向安戈下跪致谢,因为他生下了阿莠,昭娥才有重生之机。 白泽将昭娥从箱中抱出,春日夕阳馀暉映在她冰凉的脸庞,很快,她将再次拥有温暖……。 燧明族大宅西侧一间雅致的卧房中,昏沉多日的昭琁被灌下一碗汤药后又全呕了出来,虽然没能吸收药效,但这一吐倒也让她稍稍恢復意识,得知自自己被从狗尾坡抬回宗家已过一月,昭琁顶着头痛欲裂的难受急着要见炽人,侍疾的下人告诉她眼下炽人抽不开身,一问之下,昭琁才晓得断头谷叛变、其馀三方分家也群聚于商丘城,更令她恐慌的是白泽与巧心也带着昭娥尸身回到了宗家。 昭琁心感不妙,不顾病体坚持下床、急欲阻止昭娥重归于世,在旁人的搀扶下,她强撑着身子来到中庭,此时日头已落西山,夜幕降临,尚未点起烛光的中庭在些微月光的照射下不至于漆黑一片。 那片朦胧夜色中,一名红衣女子佇立人群中央,三隻自带微光的烬螟蛾在她身旁飞舞,听闻过昭娥无数的故事,今日,昭琁终于亲眼见到传闻中的她了……。 昭娥立于中庭中央,神情显得有些懵懂,她低头望着双手、握了握拳,呆傻的模样似是睡了长觉的婴孩初醒时的神智游离。 烈人与飞星相貌不算出挑,最多算得上中上之姿,昭娥作为二人所生之女,自然称不上一句美人,可肉身停留在十八岁的昭娥依旧带有少女的灵动风采,她身上有种难以言喻的气质,人群中总能一眼就看见她,并且令人无法移开视线,往好听了说是独树一帜、往难听了说是格格不入,简而言之,她……是特别的存在。 「……小姐……。」 巧心激动地声音颤抖,她踉蹌走到昭娥身前,不可置信望着眼前活生生的她,多年来,她从未放弃復生昭娥的念头,同时她也会感到不安,深怕復生之术一旦失败,希望将沦为绝望,庆幸上天怜惜她的一片忠诚,让她救回了昭娥。 「巧心。」 她的呼唤、她的微笑是一道光,驱散了垄罩巧心十多年的黑暗,巧心抱紧了昭娥,她不断溢出的泪水沾湿了昭娥肩上的衣料,当年她的离去令许多人伤心不已,但谁都没有巧心来得痛,毕竟……那是她守护了一生的孩子,对巧心而言,昭娥不仅是主子,是足以让她豁出性命的亲人。 昭娥轻拍巧心的背、安抚着她,如幼时巧心安慰她时般……温柔而可靠。 除了泣不成声的巧心,尚有一人同样守候昭娥多年,矢志不渝。 白泽单膝跪在地,低着头、带着纱笠的他看不清表情,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,身下坚硬的石板印上了数滴水跡,那水滴……来自纱笠下那双鲜红的眼眸。 昭娥徐步来到白泽跟前,轻声一句:「白泽。」 一向沉稳的白泽肉眼可见地身躯一震,他脱下纱笠、露出那张苍白如雪的面容与鲜红瞳孔,他跪在地上、仰望着她,像是信徒仰望着神灵,不,不是像,他就是她的信徒,从那日雨中相遇……他便成了她最忠诚的信徒。 昭娥俯视着白泽,一隻手贴上了他雪白的面颊,笑道:「白泽转眼就成大叔了,太糟糕了。」 「不是转眼,我等了很久……真的很久很久……。」 干练的白泽在昭娥面前仍是那名弱小的少年、依赖着她,昭娥的揶揄与朝气让白泽重拾连他自己都遗忘的笑容,笑着、哭着……珍惜着。 昭琁远远看着昭娥与白泽的重逢,心脏疼得难以喘息,她还是来不及阻止昭娥重生、还是见到了最不想见的一幕,白泽望着昭娥的笑容令昭琁彻底明白自己永远争不过她……。 当昭娥、巧心、白泽主僕三人因重逢而喜不自胜,炽人冷冷道了句:「你似乎不意外他们将你復生,或者……那根本就是你的计画?」 听见了炽人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