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对地坤而言,那是一道诅咒、一道枷锁、甚至是一道污辱。 秋雅理解姬玉的想法,可此事必须从长计议,眼下衝动的姬玉根本看不见当中风险,秋雅没有答应帮助她洗去标记、要她三思而行,不过秋雅也晓得依照姬玉的心性,这事大概没有商量馀地,若秋雅帮不了她,她就会转而寻找其它途径洗去标记,因此,秋雅虽未给出承诺,私下里已开始替姬玉寻找可靠的大夫,免得姬玉胡乱找了黑市医者把命给搞丢了。 某日,凤兮心情大好,带着姬玉一同出门溜达,这是姬玉被凤兮带回后的数月间第一回踏出城主府大门,出身乡野的姬玉对繁华的城市之景自然好奇,无奈她初次踏入酒池肉林不夜城时便直接被卖到青楼,从未来得及好好欣赏这片胜景。 凤兮先是带她去城中最有名的酒楼大吃一顿,后又去了歌舞坊听戏曲,最后还进了赌场绕了一圈,凤兮教姬玉赌色子,姬玉随意下注,竟是把把都赢,若非她是城主凤兮的人,赢这么多钱恐怕很难好好走出赌场了。 凤兮见识过北辰的逢赌必输,如今又找到了逢赌必赢的姬玉,可叹二人命运天差地别,北辰是九州第一修士,而姬玉不过是凤兮脚下一名卑微的地坤……。 床第间,凤兮方与姬玉云雨一番,他搂着姬玉,说笑道:「不如将来开个场子让你管吧。」 「不怕我私吞你的钱?」姬玉毫无兴趣。 「你要有本事吞,那尽管吞,不夜城财富不尽,你撑死也吞不完。」 「我是地坤,哪里见过地坤管事的?」 「听说过燧明族宗家大小姐昭娥吗?」 「略有耳闻。」姬玉尚在襁褓中时,昭娥便已身故,不过即使如此,她也曾听闻昭娥的善行。 「她也是地坤。」 「她?真的?」姬玉震惊,燧明族宗家素出天乾,从未听说有人是地坤,更别说是成就非凡的昭娥。 「她可不是普通的地坤,她做成的事换哪个天乾都未必做得来。」凤兮始终深信昭娥的每一件善行皆另有图谋。 「若她还活着……多好。」姬玉正需一名高超的医者替自己洗去标记,要是昭娥未死,同为地坤的彼此定能理解对方。 「你没见过她,怎知她好?」 「她救死扶伤,自然是好人,再说,作为地坤她能有那般成就,哪个地坤又不想亲眼见见她呢?」 姬玉的话提醒了凤兮,他一向思索昭娥真实的目的,却未想过她为何这么做,目的、理由看似相同,实则大有区别。 理由是一个念头的起源,代表着一个人最初的渴望;而目的是几经熟虑的结果,是人追求的目标,昭娥行为的理由与目的尚不可知,弄清了这两点,凤兮心中的迷惑皆可解答。 凤兮脑中闪过一个想法,他询问姬玉:「若是一名地坤失去孩子,会如何?」 「这是什么没头没尾的问题。」凤兮的问题太广泛,姬玉不知如何作答。 「若是你呢?」 「那得看孩子是谁的了。」 「有何区别?」 「若是相爱之人的孩子,失去了自然痛惜,可若是被强迫着怀上孩子,孩子没了,只怕会更恨。」 「恨?不该是庆幸和解脱吗?」 「那当然也是其中感受,不过对地坤来说,在不愿意的状况下怀子又失去,无法拥有身体自主权的悲慟会更令人生恨,控制不了雨露期、控制不了有孕、甚至控制不了腹中孩儿的去留,这种无助……你们天乾是不会懂的。」 姬玉首次在凤兮面前展露脆弱的一面,她抱着双膝、靠在床角,秀美的脸庞上尽是哀伤,望着她这副模样,凤兮竟感到后悔,后悔曾对她如此狠心、如此伤害,他厚实的手覆在姬玉的头顶上,无声地懺悔……。 昨夜姬玉的话给了凤兮新思路,昭娥那名孩子可能是一切事情的源头,问题是那名孩子是否平安降生?是的话,孩子又身在何处?若孩子没能平安出世,那流產是昭娥所愿或有人强迫呢? 昭娥芳魂殞落之际方才十九岁,以灵蛾拯救商丘城民时也不过十四岁,假使如凤兮怀疑、商丘城瘟疫是她有意为之,那她的恶毒是源于天性或遭受变故而致?一名十四岁的女孩能遇到什么令她心性大变的遭遇呢?她的孩子又是何时怀上的? 她是燧明族宗家的掌上明珠,外人岂敢对她出手?莫非……。 凤兮越是思考、越是感到一阵恶寒,宗家万丈光芒下的阴影藏着的妖魔或许才是元兇……。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