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说的有道理,或许,是太有道理了。” 冰风暴意味深长地说,“危机四伏,瞬息万变,绞尽脑汁——这都是你刚才说的话,很多话乍一听非常新鲜,除你之外,我还没听任何人这样说过,但仔细琢磨,又觉得非常贴切、精炼和优雅,简直像是从传承了数千年的贵族口中说出来的话。 “收割者,你,真是一个鼠民吗?” “我不知道。” 孟超一点儿都不慌乱,淡淡反问,“这很重要吗?” 的确。 对于来自血蹄一族,身为酋长之子的卡萨伐来说,自家角斗场混进来一个来路不明,还掌握着神秘力量的家伙,或许很重要。 但冰风暴仅仅是一名角斗士。 尽管被冠以“王牌”之名,却也改变不了她在黑角城里毫无根基,也毫无忠诚和归属感可言,只是身不由己的异乡人的事实。 无论孟超是什么人。 哪怕他现在就摘掉面具和头套,露出被圣光祝福过的金发碧眼,对冰风暴都不重要。 想到这里,冰风暴微笑起来。 “你还能走路吗?” 她问孟超,“能走的话,我们现在就去挑选新兵。” …… 蜘蛛被人拽出地牢时,仍旧稀里糊涂,不知究竟怎么回事。 长期待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,一时间适应不了强烈的阳光,一个劲儿掉眼泪,糊住了周遭的世界。 他只能从其他鼠民们欣喜若狂的尖叫声中,隐约听明白,他们得救了。 至少,暂时得救了。 不过,这个脸上布满皱纹,从被氏族老爷们抓起来的那一刻起,就一直沉默寡言,甚至挤不出半道多余表情的中年人,并没有像其他鼠民一样喜极而泣,手舞足蹈。 慢吞吞地揉搓着双眼,他仍旧是那副愁眉苦脸的表情。 在心里一个劲儿琢磨:那天要是没跑出来找食物就好了。 明知道老爷们进了村。 他应该和婆娘还有小崽子们,一起老老实实躲在洞里,躲上十天十夜的。 为什么要冒险跑到熊熊燃烧的村子里,在老爷们的眼皮底下,去拿大家藏起来的曼陀罗果实呢? 现在好了。 他被老爷们抓来了黑角城。 婆娘和小崽子们还留在洞里。 婆娘还大着肚子,马上又要给他添一个该死的小崽子。 这么多天过去了,也不知道他们还活着没有。 有没有被老爷们发现,或者被图腾兽叼走? 就算运气好,没有被发现,也没被叼走。 曼陀罗树都开花了。 找不到曼陀罗果,又不会打猎的话,也只能活活饿死吧? “我早该教两个小崽子打猎的,这样,就算逃到深山老林,总有机会活下去。”蜘蛛懊恼地想。 但严酷的生活早就告诉这个满脸皱纹的中年人,懊恼是没用的。 他挤干了眼泪。 眯起眼睛,观察四周。 观察可以逃出血颅角斗场,逃出黑角城,逃回小山村后面的山洞里,去救婆娘和两个小崽子的路线。 不,或许不是两个小崽子。 而是三个甚至四个该死的小崽子了。 然后,蜘蛛就看到了孟超。 “是他?” 这个中年鼠民,不禁微微一怔。 和孟超在同一间牢房里关了十天,蜘蛛以一名猎人敏锐的直觉,感知到了孟超伤口深处渗透出来,极度危险的气息。 知道这名浸泡在污水中一动不动,死来死去都死不了,却似蟒蛇般慵懒的黑发鼠民,绝不似表面上这么简单。 但中年猎人特有的谨慎,令他强迫自己,不将过于旺盛的好奇心,投放到孟超身上。 除了琢磨怎么逃出去,去救婆娘和小崽子们,他没心思琢磨任何事情。 所以,他既没有接近孟超,免得成为其他红眼鼠民的眼中钉。 也没和那些自恃武勇的壮汉们一样,蠢得招惹这个黑发黑眸的神秘人。 最多用孟超的生死来打打赌。 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