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断,像是根本没有清醒,又像是清醒的过头了,整个人流露着一种亢奋又癫狂的状态,看他的样子如同看到了恶鬼。 高行修一语不发地拧眉看她,苏婵抱着被子连连后退,誓要离得他远远的,脸上露出不正常的红,“你这疯子——你这恶鬼——” “我看你是烧糊涂了。”高行修黑着脸,强忍着耐心道,“过来喝药。” “我不喝——我不喝——”苏婵不断摇头,声音急切又破碎,“来人——救命——我要回去——怀玉——救救我——救命——” 这一句话直接戳到了高行修的肺管子。他强忍住想要摔碗的冲动,刚想张嘴斥她,没想到苏婵眼睛一闭,又软软地倒了下去。 她果然是烧糊涂了。 苏婵是在一阵迷迷蒙蒙中醒过来的。 鼻端是浓烈的化不开的药味,仿佛要渗进她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里。身上一阵凉凉的感觉,高行修正坐在她身边,给她擦拭着脖颈。 她偏过了头去。 高行修注意到她醒来,停下了手中的动作,“你醒了?” 苏婵没有说话,浑身不舒服地想要蜷起来,身上的衣服却宽松又滑溜地垂了下来,她怔了怔,低头一看。 这哪里是她的衣服,她穿的明显是高行修的衣服。她里面不着寸缕,里衣外衣全都不翼而飞。而她的一只手臂正搭在男人的腿上,正被他不紧不慢地擦拭着。 指尖一阵湿润的痒,她轻轻一缩,收了回来。 高行修没有强留,他将手巾扔回盆里,一言不发地凝着她。 苏婵不看他,闭着眼悲痛欲绝,默默流着泪。 “我要回去……”她发出细弱蚊蚋的哭腔,哀求道,“求求你……放我回去吧……” 高行修剑眉拧起,死死盯着她,缓缓道,“怎么?看到了不该看的,吓到你了。” 苏婵闭着眼,死死闭着嘴,只是无声地、无望地流泪。 “觉得我是一个刽子手,一个魔鬼?”他平静问她。 “别逼我了……”她捂住脸,将肩膀慢慢蜷缩起来,“能不能不要再逼我了……” “我逼你?”高行修怒极反笑,“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!” “你知不知道,那些人都被感染了瘟疫,我不杀他,明天他们就会感染更多的人,就会有更多的人死!” 看着苏婵将自己蜷缩起来,紧闭眼不说话,似在无声抗拒着他的一切。高行修顿了顿,冷笑一声,“说白了,你和那些满口假仁假义的文官一样。” “武将在外面浴血拼杀,文官却只知在朝堂尔虞我诈,表面义愤填膺,两袖清风,结果贪墨诬陷的是他们,为了那点蝇头利益,淹田决堤、与山匪蛇鼠一窝的也是他们!若没有他们这么做,哪还有这么多无家可归的难民!一群虚伪、自私的蠱虫,他们手上沾着的血,哪点不比我们的少!” “你觉得我是恶鬼,我是怪物,可你知不知道,我若不杀人,那你们这些人的命,还护得住吗?” 苏婵一动不动,将身体围在安全的屏障内。那凄厉的呼救和血腥的场面仿佛历历在眼前,那人就这样跪在她面前,极尽卑微与哀求,临死前那不可置信的不甘与怨恨,她一遍遍回想着他最后的眼神,无言以对。 事到如今,她觉得与高行修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,她也根本不想张嘴说话。她只是觉得累,身心俱疲。 一连三天,她开始断食断水。 如同一朵逐渐枯萎的花,她在营帐中逐渐形销骨立,一副再无人生念想的样子。 高行修气极,将她拽去了伤兵营。 她的手臂惊人的纤细,仿佛一个用力就会折断。他控制力道将她放好,语气不虞,“好好看看!” 那些支离破碎的伤兵铺陈在她眼前,一切像是成为了极慢的慢动作,他们有的缺胳膊少了腿,有的面目疮痍,有的浑身包着纱布,里面一大片的触目惊心,并不比那一天苏婵看到的那群难民的惨状强。他们的脸上流露着残酷又麻木的表情,安静又了无生机地活动着,一排一排地排队打着饭。 高行修看着呆住的苏婵,冷声道,“你以为你与他们有什么不同?生与死而已,不过是一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