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同饮杯中月

、贰参


并不担心这些,他客气婉拒道:「多谢道长善心,不过我还有事要急着赶回去,来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,这一带我还算熟,应该不会有事。那么恕在下先告辞了。」

    出言挽留的修士觉得这青年气质不像凡俗之人,忍不住又上前一步追问:「你真的只是路过这里?」

    杨慕珂背对着他们,不耐烦的撇了撇嘴,但转身后又立刻恢復平静淡然的样子,他撢了下布袋上没有的尘埃说:「的确只是路过而已,家里长辈的身子不好,我出来找些药材回去。不信的话你们看。」他从袋里拿几株先前看到就顺手摘的蕈子和野草,他所言也是实话并不算骗人。

    那修士点头浅笑:「祝你家人早日康復。快走吧,这里等会儿可能要下雨。」

    杨慕珂不再多言,转身就走,一远离那伙人就飞快回城。他回程时会路过一条大河,此时正值春汛期间,许多老百姓喜欢在大桥上看热闹,也有些贩夫走卒会来做生意,这天人潮特别多,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不习惯人多嘈杂的地方,加上刚才遇上灵素宫的人,心情还没缓过来,他渡桥时有些头晕,避又避不开,这座桥是他回住处或出城的必经之路,只能硬着头皮赶紧穿越大桥。

    「真要命。」杨慕珂在人群里被挤来挤去,这时天气还有些寒凉,他却已经一头冷汗,身子又算不上好,怕冷也怕热,忍不住掩嘴咳了两下,不巧前面传来一阵骚动,变得更拥挤了。

    「有人落水了,好像是个孩子。」

    「噯呀怎么办呢?水流那么湍急,谁敢下去。」

    「恐怕只能去下游捞了。」

    「救救我儿啊、拜託谁来救命啊──呜啊啊!」

    杨慕珂听路人交谈知道有人被挤得掉进河里,他碰巧就在桥面一侧,转头一看那水流湍急,常人的确无法下水,河面上有个小孩载浮载沉,情况危急。他不擅水性,只能匆匆摸索袋里想找有没有符咒可用,前头又传来一阵惊呼声,有道人影自河面掠过,把落难的孩子救回岸上。

    「看来是没事了,也不用我想办法了。」杨慕珂心里这样想,暗自松了口气。桥面上的人逐渐移动,似乎都赶过去桥的彼岸围观那小孩的情形,他没兴趣凑热闹,下了桥就赶紧往前走。

    他走了一小段路,不经意想起方才瞥见的人影,那人着深蓝衣袍,凌空飞行的姿态与记忆里某人相像,内心顿时有了警觉,加紧脚步想到前方闹市巷子里躲着。过往种种不堪的记忆,此刻犹如雨刀往他身上落下,恐惧、厌恶等情绪狂暴涌上来,令他浑身难受,头也越来越晕眩,他开始有点想吐,步伐踉蹌的躲进巷里靠着一面墙喘气。他仰首闭眼,叫自己什么都别再想了,一旦去想的话,心中也只是恨而已,会越想越怨恨,然后变成自己最不想要的样子。

    那段日子他所以为的全是虚假,失去了所有珍视的东西,他还不够可笑么?

    有一隻手驀然搭到杨慕珂的肩上,令他惊悚一颤,僵在原地。他睁大眼瞪着前方斑驳的墙面,不想转身去看对方是谁,可是那人还是将他扳过身去面对,要他看个清楚,认清现实。

    蓝晏清倒抽了一口气,惊喜不已,语气轻哑道:「真的是你,盛雪。」他难以置信看着躲进巷里的青年,忍不住将对方掩着半边脸的瀏海拨到一旁,目不转睛看着,生怕是自己在做梦或是认错了人。

    另一方却是截然不同的心情。杨慕珂如堕冰窖,身心发寒,他头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他们发现杨雿熙,他以为自己会很激动,但此刻他却出奇的冷静,拨掉蓝晏清一直按在他肩上的手说:「你认错了。」

    「不,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。」蓝晏清的声音在颤抖,他改而握牢那青年的手腕说:「你还活着,还活着啊,太好了,你还活着,手有些冷,可是不是冰冷的尸体,我一直都不信你死了。」

    杨慕珂的手腕被抓得有些疼,又挣脱不开,他不禁皱眉低斥:「手要断了。」

    蓝晏清吓得松手,又捧起青年的手仔细看了看,小心的抚摸他手腕喃喃:「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。对不起。」

    杨慕珂腕上留了红痕,不过很快会退去,他才没空在意这个,粗暴的抽手否认:「你认错人了。我不认识你。」

    蓝晏清皱紧眉心,双手撑在墙面将人困住:「你是不是伤得太重了,连师兄都不认得了?对,定是如此,我会医好你的,你先跟我走吧。」

    杨慕珂不耐烦的白他一眼,吁了口气推开蓝晏清呛道:「你这人怎么回事?都说我不认识你,我天生就长得这样,容易被人错认,你再纠缠不休我就要喊官兵来──」

    杨慕珂转身时警觉要躲开蓝晏清的碰触,蓝晏清果然从身后出手偷袭,想打晕他,最初虽然躲过了这击,可是当他溜到巷口时,看似平常的土地忽然像泥沼那样软陷下去,他惊觉巷口这里设了陷阱。

    蓝晏清也变狡猾了?杨慕珂万分恼火,想骂却发不出声,去你娘的蓝晏清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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