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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节




    有时候他就想,如果是自己先遇见她,或者她的余生就没有那么多痛苦了。但二郎呢?二郎也不可或缺,即便经历了惊涛骇浪,他还是不后悔当初追随他。

    唉,世事如流水,最惦念的人都不见了,好在会君留下了孩子,让他活着还有期待。

    一杯热茶送到他面前,他回神接过来,有个不错的消息告诉神域,“我的身体,比起以前好了很多。上回向家大郎调整了方子,脊背上的痛也渐渐消退了,除了人还乏力,没有什么不舒服了。”

    神域很高兴,“这向识谙的医术果真还是可靠的,阿翁再好好养养,乏力就多歇息,等下回换了方子,说不定就能痊愈了。”

    是啊,身上没有疼痛,又兴起了活下去的勇气。他还要看着雁还娶妻生子,等到有了孙子,家里多了孩子的欢声笑语,那时候的日子才像正经日子。

    他这样想着,视线不经意划过神域的脸,见他有一瞬心事重重,他心头不由一紧,“怎么了?遇上什么事了吗?”

    神域忙说没有,“度支署琐事繁杂,每日应付有些累罢了。”

    但唐隋是何其敏锐的人,直觉应当不是公务上的困扰。自己如今是个半残,越是接触不到外界,越是让他心焦,便直起身道:“你不要骗我,究竟出了什么事,你与我说一说,或者我能帮上一点忙。”

    神域笑道:“当真没有什么事,阿翁别问了。”

    结果唐隋板起了脸,“你可是觉得我没用了,不将我放在眼里了?”

    神域见他生气,只好据实把今晚发生的事告诉他,说完回身坐进玫瑰椅里,抚触着扶手上的雕花,怅然道:“只是一再连累向家女郎,很有些过意不去。”

    好在校事府没有将她怎么样,唐隋担忧的是更深层的问题,他甚至有些激动起来,高声道:“二郎人都被他们逼死了,如今还要来追究他为什么死?难道活着任他们一次又一次算计□□,每每惶惶不可终日,时刻准备着抄家问斩,死得毫无体面可言吗?”

    他说到急处,当初的阴霾卷土重来,像个挣不开的噩梦,让他绝望又无助。

    “究竟要把人玩弄到何种程度,他们才肯罢休,二郎是君子,皎皎如明月啊!一桩桩无中生有的罪名强加到他头上,说他结党营私,说他意图谋反,那谏议大夫……”唐隋眼含热泪奋力指向门外,“那徐珺,用何等恶毒的言语中伤他,说他凶横、淫荒、狡黠、险狼、跋扈……他们就是想逼死他!后来人不在了,神藏曜如愿当上了皇帝,睦宗也早已作古,到了神辑这一辈,他们又掏挖出前事来,想如法炮制再来对付你吗?”

    神域从没见他这样激愤过,情急之下脸色都变了,忙上来宽慰,一迭声道:“阿翁别着急,我不会坐以待毙的。这世道早就教会我不可存妇人之仁,当年父亲念及兄弟之情错失良机,我不会了。”

    唐隋却恍若未闻,用力抓紧了神域的手,张惶问:“校事府又提起你阿翁,要追究你阿翁私藏你阿娘的罪过吗?这样下去,可会累及你阿翁,让他身后不得安宁?”

    这种目的本就昭然若揭,王朝渊懂得拿捏人的软肋,有了藏匿阿娘,才有他的存在,事实不容反驳。即便先冯翊王早就过世了,也不妨碍校事府污名他,寻根溯源,再一次鞭挞他。

    神域满心愤恨,是因为知道这项罪名难以推翻,但却不能让养父跟着一起伤心动怒,便道:“阿翁别操心这些,我会见机行事的。您只管好好将养身体,外面的事都不与阿翁相干,一切有我。”

    唐隋却缓缓摇头,“你若是身处腥风血雨里,我哪里还能好过。”

    久病的人,已经脆弱不堪一击,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有绝望,紧绷的身体倏地瘫软下来,连呼吸都带着颤抖。

    神域不知道怎样才能把他从惊恐中拯救出来,索性带他破罐子破摔,“父亲已经不在了,就算他们要旧案重提,又能怎么样,难道让我遵睦宗的政令,以死谢罪吗?纵然校事府有这心,圣上和宰执们也不会答应,皇伯魏王一脉就要断绝了,他们不敢。”

    唐隋眼神涣散,良久才又集中起精神来,喃喃道:“你父亲一生高洁,不能让他死后仍受小人毁谤,我就m.zGXXh.oR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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