浮不上去,求救也求救不了,难道他费尽心机,只能延续几分钟的命吗? 不,等等,他好像还没有完全进入绝境。 喘息着,叶德使劲用左胳膊抱住银白圆球,一将身体重心都挂在左胳膊上,顿时感觉它在半空中微微摇颤了两下,仿佛随时会滑脱掉落似的不稳当,给他吓出了一身的冷汗。 他屏息等了两秒,见自己居然还没有摔下去跌死,赶紧用右手掏出了咖啡杯。他用牙一点点咬开了盖子,将留作最后手段的三四口咖啡全倒入了胃里——一股熟悉而令人心安的暖意很快就冲入了血管里,让他精神一振,银白圆球也似乎稳了不少,不再颤巍巍了。 直到五感再一次清晰起来,叶德才隐约听见了夜风中飘散回荡的声音。 “八头德!”这个名字,也是他从散碎得没有形状的人声中拼出来的。“八头德,你还活着吗?” 好像是……安娜。 “八头德!”她大概是趴在山崖边上喊的,也不知道用了多大气力,即使隔了这么远,都传进了他的耳朵里。“我找到了几个人,我们可以想办法拉你上来,你在哪,你喊一声啊!” 那孩子喊了多久?她到现在也不肯去想,自己可能已经坠崖而死了吗? 有一瞬间,叶德又想哭、又想笑,当说不清的情绪冲上他的喉咙时,登时化作一声高喊:“安娜!我在这里!” 夜风安静下来,任他独自悬在昏暗里;在等了仿佛一辈子以后,他终于看见了几道手电筒的白光,刺破了夜晚蒙蒙的淡雾,在头上来回搜索巡弋。 银白人头努力往上浮了几寸,就已经是它能够带着自己上升的最大距离了。多亏了他这么一动,来自上方的几道光才迅速集中固定在了他身上——伴随着安娜一声哭“你果然没死!”,一条长长的,由好几段绳子、被单和布料组成的绳索也晃晃荡荡地垂了下来。 当他终于被几只温热的手给扶进城道里时,叶德恍恍惚惚地一头栽倒在地,只觉自己好像死过了几次,与眼前的砖地、凑上唇边的水杯、身边忙乱的脚步……已隔了不止一世。 陌生的嗓音喃喃地说着“太好了”,有人为他身上的伤抽了一口凉气,属于普通人的手在他脑袋下垫了一个什么东西……安娜跪坐在他身边,似乎除了哭,什么也说不出来。 叶德此时已经接近昏迷的边缘,但他仍然还记得,自己不是唯一一个进城查探情况的人。他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多久了,他得把这边的情况赶紧告知林三酒,她才好决定下一步。 银白人头浮在他肩膀旁边不远,因为不必再负担他的体重,此刻把残余的能力匀一匀,正好可以给林三酒发出讯息。 叶德喘息着把话发了出去,等了一会儿。 他没有收到回应,于是又发了一次讯息——过了几分钟,仍旧什么也没有。 叶德慢慢爬了起来。他将最后的精力都集中于人头上,让它浮上半空,搜索了一圈林三酒的声息。 ……林三酒就和许多普通人一样,似乎从繁甲城中蒸发了。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