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山青眼前的景象,突然花了一下。 说到底,他仍然是一个礼包——外包装有些小损坏或许没有影响,但当外衣破损得太过严重时,那么他就相当于被拆无异了——至于被林三酒以外的人拆开之后,到底会出现一个什么后果,季山青完全不知道,也完全不敢想。 他喘着粗气,回手一把按住了正在风里飘荡的衣服碎片,这才感觉视线又清楚了些;短发女人见状,顿时愉悦地大笑了起来——“衣服坏了一点怕什么?要知道,等你死了以后,我还得把你的衣服都扒了呢!” 就像是一道电突然从脑子里打了过去似的,再次从地上一滚的季山青,猛地将所有的碎片都连在了一起——他想明白了。 走道里堆积的大量食物、居民的各种诡异情状、崔大姐的死,包括光头和短发女人曾说过的每一句话……以及最重要的事:这两个人虽然可怕,但却显然没有患上任何精神疾病——还、还有,他们经过了这么长时间,却没有被传送走—— 只是还不等他将自己的念头整理明白,就已经太晚了。 经历了一晚凶险的季山青,体力消耗早就到达了一个惊人的地步;此时再一分神,连他自己也没有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,只觉眼前一花,胸腹间就被菜刀给狠狠地扎了进去,随之而来的,是礼包眼前突然笼罩下来、久久不散的黑暗。 “嗯?” 或许是感觉刀下手感不对,短发女人一使劲将刀抽了出来;失去了刀的支撑,季山青如同崩溃一般地跌倒在了地上,即使什么都看不见了,手依然死死地捂着外衣的破口。 短发女人嘴角挑起了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,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鼻尖,一脚将季山青踩在了脚底下。 “我、我有一个问题。”双眼失去光泽的年轻人,声音依然还是那么温润,只是不可避免地低弱了下去:“……以前得、得了精神疾病的人,有康复的例子吗……?” “我怎么会知道?”短发女人吸了一下自己的牙齿,将齿缝间的血吸掉了:“等不到他们康复的那天,就都被我们吃掉了啊。” 季山青猛地咳了一声,脸涨得通红——他眼前的浓黑此时微微淡了一些,隐约间能瞧见对方慢慢抬起来的菜刀了。 他是林三酒的礼包,不管被谁拆开,内容物应该都属于林三酒……的吧? 脑海中盘旋着这个念头,那一把模模糊糊的刀朝着他的胸膛再次刺了出来。 当眼前再一次黑下来的时候,季山青知道自己五个多月的生命要结束了——直到他听见了“咚”的一声重重的闷响。 “是你?”短发女人叫了一声。 在一片黑暗里,礼包什么也看不见,只能带着几分惊惶地听着身边的声音;他隐约感觉到身前似乎多了一个人,正拦在了他与短发女人之间—— “不可能,你从三楼跳下来,怎么会没事?”短发女人充满惊讶的又一句话,顿时叫季山青的心脏砰砰跳了起来——他根本不敢相信,然而还是低低地叫了一声:“……姐?” “嗯。”属于林三酒的声音,在他身前应了一句。 “姐!真的是你!你好了?”季山青惊喜之下,连眼前的黑暗都又一次渐渐地淡了下去;那个熟悉的背影也终于一点点在眼帘里清晰了起来。 他急急地将自己的发现一股脑儿地都倒了出来,生怕林三酒有哪里不明白的:“……姐,这个世界的空气里存在一种叫做地穴颗粒的东西,不知道为什么会叫人精神失常,唯一能够避免患上精神病的方法就是不吃暴露在空气里的食物。但不知道为什么,即使是患上了精神病的人,他们的肉也反而成了唯一安全的食物……养在这里的人,每一个都是精神病,都是他们的口粮!还有,这个女人根本不是进化者,她是个初级的堕落种!” 他没有听见回答,视线却终于恢复得差不多了,月光染亮了季山青眼前的一切。 他的一颗心直直地沉了下去。 ……从三楼跳下来的林三酒,此时正背对着他蹲在地上,双眼直直地看着一处空荡荡的地方,嘴里念念有词地不断说些什么,就好像那里有一个看不见的人似的。她是如此专注地跟空气说着话,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,不远处正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的短发女人。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