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施主说笑了,不过是闲暇时,贫尼也会持柴刀帮弟子们一块儿劈柴薪罢了。我虽是寺中住持,却没那等红尘规矩,也知以身作则,和麾下弟子们一块儿辛苦劳作。这般持长者德范,才有资格教女弟子们参禅悟道。” “哦,倒是谢某狭隘了,还当您这一座庵寺有些许猫腻,故而处处诡谲。” 沈香牵了下谢青的衣袖:“哥哥,既庵寺没有我等找的人,咱们下山吗?” 她不会在外人面前拆谢青的台,这话是为了询问谢青,接下来该作何打算。 谢青刚要说话,静远师太便道:“夜深雾重,两位下山难免要行夜路,多有不便。如不嫌弃,不若在寺中小住一夜罢?” 谢青顺势应了下来:“如此,便劳烦师太了。” “应当的,两位随贫尼来。” 她带他们去了莲花庵的后院,命尼师们整理出了两间相邻的干净客房。 夜里,沈香睡不着。 她心里存事,顾不上叨扰,一昧入屋里,背对着谢青闲侃。一豆油灯,散着暖色的光。 谢青于屏风后整理外衫,青影被光拉得老长。 沈香满肚子疑惑,说:“您今日有点奇怪。” “嗯?”郎君刚刚沐浴过,还洗洁净了乌发。 许是人居山中,夏日也风大,通体寒浸浸的。 谢青特地从带来的包袱里翻出一件朱槿色鹤羽氅衣,小心穿上身。 “您一直在追问静远师太的事,她有哪处不对劲吗?” 沈香问谢青半天话,他都不作答,悄悄回头,瞥见谢青露在外头的一隅衣角,片刻失语。 灼烈的艳红,与郎君鸦青色的长发相得益彰,美得惊奇,妖得令人惊心动魄。 她眼中难掩惊艳,好半晌,才红了耳朵,结巴说了句:“我头一次见您这样穿。” 谢青走出屏风,笑得惑人:“小香觉得,不好吗?” “不!很、很好看,很衬您。” 她只是被他的美色.诱.惑住了,一时都忘记要问他什么话了。 半晌,沈香后知后觉想起这事儿,问:“谢哥哥,师太看起来很烦我们,又怎会这样礼待我们?” 谢青终于回了话:“许是有所图。” “啊,是想我等再捐些香火钱吗?佛祖不喜黄金土,她这样贪婪,恐怕属一己私欲。” “嗯,小香说得对。” “您还没回答我,缘何今日要执意说起白流光死后没被送往京城祖宅之中?您在打什么算盘吗?” 又是沉默。 这一句问话没得到回音,沈香等啊等,等了许久。 倏忽,谢青墨眸幽深,他微微勾唇,没头没尾问出一句——“小香害怕杀人吗?” 啊?沈香一愣。 随后,她小声:“怕。” “呵,真老实。”谢青寻到了有趣的事,止不住发笑。 还没等沈香反问,一条半掌宽的红色绸带悄无声息覆上了她的眼。 质地柔软细滑,绕过面颊,束缚于脑后,指尖暧昧地一勾、一挑,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印。 由此,也遮蔽了小姑娘所有目光所及之处。 视线被红绸带挡住了。 沈香眼前一片昏黑,只有血色的荧芒微颤。 莫名慌张,却又知道,谢青在旁侧,天塌不下来。 郎君举止虽然奇怪,但沈香不疑他。 他这样做,一定有他的理由。 恍惚间,她只觉得耳廓发痒,一股兰草香风吹过,挠了她一下。 是谢青清润的嗓音,近在咫尺。 凉凉的,比夏日的冰还冷冽。 谢青闷笑:“小香怕的话,就不要看了。” “不要看什么?”沈香发问。 谢青半阖上细长的凤眸,看着眼前如同提线傀儡,任他摆布的小娘子。 他歪了歪头,意味深长地答——“自然是,我作恶的样子。” 第18章 沈香蓦然一惊,正要开口。 忽然之间,她的脊背与腿/底抵上了硬.朗的凉物。 一阵香风扫过,沈香手脚离地,腾空而起。 几缕略带水潮气的黑发披拂过她烧灼的脸颊,掠去一丁点灼烧之意。 她来不及惊呼,下意识往旁侧倾靠。耳廓撞上宽阔的胸腔,能听到轰隆的心跳,以及那一具皮囊底下的沉沉笑声。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