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些年里你一直在这儿?”他问。 “嗯。” “我不明白。” “我将陪伴他到生命的尽头,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。”玛格丽塔说,“拉斐尔只是没有想到,我对死亡的理解和他不同。” “……” “你感情丰富。”玛格丽塔评价道,“有点奇怪,不太符合我的审美。看来我在未来有很大的变化,对不对?也许拉斐尔确实教会了我很多东西。” 康斯坦丁勉强承认:“我没想到你是……这样的。” “我没想到你没有在看到我的第一眼爱上我。”玛格丽塔说,“拉斐尔就这么做了。那个将我的父亲从牢笼里偷走的信徒也是这样。你完全不同,不同于我过去偏爱的那一类。” “这不是在夸我吧。”康斯坦丁还摸不准她的性格。 “是不带任何情绪的中肯话语。” “真他妈怪。你就不能装一下吗。” “你真孩子气。”玛格丽塔说。这么说的同时她还在晃荡双腿,这行为举止和她圆润的、可爱的面庞再相称不过。康斯坦丁渐渐感到毛骨悚然。 “见鬼。”他说,又重复了一遍,“见鬼。”他一边说一边慢慢后退,仿佛稍慢一步就会被脐带缠住脖颈,成为死胎。 因为他这时候才发现玛格丽塔的双眼是没有焦距的。她的瞳孔扩散,面部呆板,那是一张死人的面孔,仿佛玩偶般被操纵着做出一些表情而已。是她可怖的魅力迷惑了他,令他没有在第一时间觉察这种诡异的状况。 更诡异的事情康斯坦丁也见过了,可那都不一样。具体是什么不一样,康斯坦丁也不愿意深思。他后退到无法再退,脱口而出了脑海中的第一句话: “你就是用这幅面孔吻他的吗?太他妈的变态了,我是说拉斐尔。” “……现在我看到共通性了。”玛格丽塔说,“拉斐尔也有过类似的评价,他说我制作身体的技术太烂——原话不是这样,他绕着圈说了很长很长的一段。” 康斯坦丁注意到玛格丽塔开口前微弱的停顿。 他分不清她是不是演的。 过去他也一直以为他分不清亚度尼斯是不是演的,现在他才发觉玛格丽塔才是演技圆融无缺的那个,玛格丽塔那与感官和常识完全相悖的、明明“非正常”却逼迫人硬生生扭转思绪认定“正常”所导致的错乱感,能一个照面就让人发疯。 反倒是亚度尼斯预留出来专门给人分辨的表演痕迹更叫人觉得舒服。 “是爱情令你盲目。”玛格丽塔说。 现在我也发现你和亚度尼斯的共性了,康斯坦丁在心里说,你们都一样爱给人泼冷水。唯独的不同是亚度尼斯是故意的,他性情恶劣,而你这么干是因为你在研究人:你还很不确定。 康斯坦丁感到自己对亚度尼斯的了解又深入了一些。 原来亚度尼斯真的是个更精湛的模仿者。他巧妙地将自己的特性融入模仿当中,目前已经达成了“演什么都像自己”的成就。在人性和??之间,他维持着一个精妙而脆弱的平衡,并且维持得相当完美。 他把烟盒从风衣口袋里抽出来,点燃后才觉得在坟头前面这么干很不妥当。似乎应该给拉斐尔一些别样的尊重,给他上供三根? 这地头也没个香炉给他插烟啊。 康斯坦丁的应对是将手伸进另一边口袋摸索。他摸到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,但还是很快就精准地找到了他想要的。他把手拿出来,看了看酒瓶,没认出上面写的什么鬼字,不过是酒没错。他用风衣垫着酒瓶底,在身后的墙面上磕了几下,酒塞冒出头,他抖了抖烟灰,把烟夹在手指之间,咬着酒塞一拽,反手将酒液倾倒在冠冢上头。 “敬你。”他对着空气说,“干杯。” “我会确保他尝到你送的酒。”玛格丽塔说,“需要我告诉他详情吗?” “呃。不了吧。” “那么我代他致谢。” “不客气。老兄。”康斯坦丁说,“咱们是难兄难弟啊!” 玛丽格塔又咯咯地笑起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