乎早了点。”福尔摩斯说。 他站起身,挪开了茶几上的一叠报纸,胡乱将它们对方在壁炉顶上,也不怕被烧了。 “只喝酒的话确实太早了点。”康斯坦丁赞同地说,他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两个叠好的油纸包,放到小茶几上摊开,宣布道,“所以我带了下酒菜——小鱼干、炸鸡腿,这是你们的;这是我的。” 福尔摩斯扫了眼康斯坦丁面前的那包东西就不感兴趣地移开了视线,华生打量着那东西,说:“这是什么?看色泽是卤的?闻起来有点怪……从未听说过这种做法。” “鸡鸭的掌心。来自遥远东方的食物,我学会做法之后就经常备着下酒。”康斯坦丁说,“尝尝吗?预先提醒你,我放了巨量的辣椒和花椒。” 华生立刻退缩了。福尔摩斯勇敢地尝了一块,只嚼了两下就囫囵吞下,又果断地从酒杯里捞出冰块压在舌头上。 康斯坦丁边嚼边笑。他说:“我就知道会这样。” 三个人喝得醉醺醺的,没人提起晚餐上发生的那点不愉快。康斯坦丁倒是吐露了一些真心话:“我偶尔也怪怀念有人陪着喝酒的感觉。” “哦?”福尔摩斯很感兴趣。他双目灼灼地盯着康斯坦丁,就等着听他说更多的内幕。 “人们不记得我。魔法会擦掉我在他们脑中的记忆。”康斯坦丁点点太阳穴,“你知道传说中吸血鬼的特质么?” 他正要接着讲下去,福尔摩斯就接话道:“镜子里无法印出他们的影子。我明白你的意思了。” “……还真是做了不少功课啊,大侦探。”康斯坦丁也并未惊讶,他摸索着酒瓶,豪爽地对着瓶口猛灌,等他放下酒瓶,液体已降下一个指关节的高度,“我的情况也不绝对,一些特殊的人——粗泛地说,灵异体质,能把我记得久一些。随着时间流逝,人们最终会完全忘记和我有关的一切。书面记录也不能长久保存。” 他拍拍华生的肩膀,华生惊醒了,醉眼朦胧地晃着脑袋,康斯坦丁做了个抱歉的手势:“不好意思了,华生医生。假如你在传记里写下我的话,那些内容都是无法保存下来的。它们很快就会消失。” “郝德森太太身上也有类似的情况。华生忘了很多细节。”福尔摩斯说,“但我,我记得一清二楚。” “你们都能记得。他对和他结伴过的人一向慷慨。华生忘记是因为……他的脑子就那样,他的脑子不适合干这个。”康斯坦丁指指点点,“你的同居人记性好不好,你心里没数吗?!” “……” “我明白。你是,关心则乱。”康斯坦丁把酒瓶重重地放到茶几上,“不过你们俩这样,看得、看得人真不痛快。” 福尔摩斯不动声色。 康斯坦丁自己泄了气:“好吧,我理解。真的。十九世纪嘛,世道就是这样的。时间不对。总有些事情凑不上,对吧?好消息是你们在两个世纪以来的各种同人作品里啥事儿都干过了,离谱的、不离谱的,所有你能想象到和不能想象到的。” “那似乎不能算是好消息,康斯坦丁。”福尔摩斯说,“你喝多了。你也会喝醉么?郝德森太太从不醉酒。” “我比任何一个普通人类都更容易喝醉和感受到痛苦。”康斯坦丁说,“某种程度上说算是好消息。” 他举起酒瓶看了看瓶底。里面已经空了,康斯坦丁将空酒瓶丢回小茶几,若无其事地站起身,身姿笔挺,双目清明,仿佛灌下的那瓶酒忽然之间从他的血液里挥发了,消失了。 他没开口,但福尔摩斯也站起身,从沙发背上拿起大衣穿好。他还戴上了帽子,竖起衣领遮挡住脸部。 “走吧。”福尔摩斯精神奕奕,双目朝外射出精光,“我可就等着你向我展示那些鬼鬼怪怪的东西呢。” 康斯坦丁没有回话,只是怜悯地看了福尔摩斯一眼。 和康斯坦丁一同赶路,有着一种极为特殊的感受。好像置身于一大块半流体的黑暗之中,周遭冰冷而寂静,在寂静的深处,却又持续不断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