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放在圣人脸上的拉斐尔吗?” 拉斐尔紧张起来:“那只是……那只是草稿而已!我在、我在那层油画上覆盖了一层新的画像!” 他们俩都知道拉斐尔是在撒谎。 拉斐尔不仅将自己的脸画在圣人的面孔上,也将情人的脸赋予圣人,甚至还将敌人的脸赋予伟人。只不过,前两者是出于赞美,后者就是出于隐晦的讥讽和嘲笑了。 他就是改不了这个习惯。 假若拉斐尔不是那么的有才华,不是那么的美丽,不是那么的受人爱戴,他的经历一定会无比坎坷,至少比前两位大艺术家坎坷。 可他偏偏就是那么完美。 “就算你不那么做也不会有人多嘴的。”皮耶罗说,“画家以美人的形象作为底色描制圣人,只要不过火,没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对。更何况你的性情又是如此温柔,如此谦逊——” 说到这,皮耶罗不免拿腔拿调起来。 “而你私下里是如此尖酸,如此刻薄,”拉斐尔说,“唯有温柔谦逊的我愿意做你的朋友。” “这才像你平日和我说话的样子。” 他们安静了几秒。 “不是女人。”拉斐尔不情不愿地吐露了实情,但紧随其后又补充道,“也不是男人。” “……世上还有这种——人?”皮耶罗怀疑地说,“恕我直言,你亲眼见过这位赤身裸体的样子吗?” “我看到她的脸就明白了。全都明白了。一定要说的话,皮耶罗,相信我,接下来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,并且是确凿无疑的真相。听着,皮耶罗:她是一位女神。一位确凿无疑的神灵。” 拉斐尔的脸上浮现出如梦似幻的浅笑。 “噢。”皮耶罗说。 他看上去心平气和且对这番话照单全收。 这样的态度实在不同寻常,他接受的速度也实在太快,不由得拉斐尔不回过神来,狐疑地盯着他,试图从皮耶罗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出其内心的真实想法。 皮耶罗平静地说:“你是指,她是缪斯,对么?” “……我,确实有这个意思?” 拉斐尔有点被皮耶罗的反应吓住了。 皮耶罗点了点头:“我明白了,你的意思是说,这一次和过去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,不是为了给获取灵感,不是为了一时激情,更不是单纯地被,引用你的话,‘符合美学的完美躯体所吸引’。这一次你是认真的,再认真不过,此生只有一次那么认真,将一切才华都牵系在对方身上那种程度的认真。这就是你想说的话,对么?” 拉斐尔把这段话翻来覆去地咀嚼了好几遍,确实,每一句都结结实实地说到了他的心里,不单说中了他的想法,甚至还比他自己的表达都要精确许多。不愧是神父,嘴皮子就是利索,哪怕长着一张不近人情的脸也丝毫不妨碍语言的技巧。 可是,拉斐尔越是思考,就越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对劲。 明明他和皮耶罗说的是同一件事,怎么感觉他和皮耶罗说的根本不是同一件事? 明明皮耶罗的说法完全正确,怎么也感觉皮耶罗的说法大错特错? “我……还不是那么肯定。”拉斐尔有点迷糊的样子,“请原谅,我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呢……” 皮耶罗终于有了明显的反应。 他整张脸都皱巴巴地挤成了一团,仿佛刚刚含住一枚没有蜜渍过的蜜渍梅子,被强烈的酸气冲进鼻腔、激出眼泪,还酸倒了牙齿似的。 “嗯,”他干巴巴地说,“我现在知道了,亲爱的拉斐尔,事态确实十分严重,我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。” “别这样!既然我已经告知了真相,现在,告诉我吧,神父,我该怎么办?”拉斐尔揪住胸口,痛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