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要住在这些地方?”亚度尼斯质疑道,“你没有钱住旅馆和酒店?” “没有钱。有钱也花在酒和烟上了。” “我的卡就在门口的抽屉里。”亚度尼斯说,“我知道你翻过,但你没有拿。” “刷你的卡太容易暴露行踪了,再说我也用不了什么钱。你给的道具倒是都很实用,如果不算使用之后的后遗症的话……” “但是,”亚度尼斯辩解道,“它们最有意思的部分就是需要付出的代价啊。” “只有你这么认为!” 康斯坦丁把自己摔进一张摆在角落的破旧床垫:“你已经看过所有住处了,觉得怎么样?你喜欢哪个?” “它们都一样烂。” “恕我直言,最烂的都比你的房子好。”康斯坦丁捞起衣服,指着自己凸出的肋骨,“它是想吃死我还是怎么着?人被吃是会死的。你也不管管。” “它没有吃你。”亚度尼斯说,“只有我可以。” “……你吃得这么慢?你不都整个儿吞的?你换招数了?”康斯坦丁先是怀疑,而后缓慢地理解,然后他勃然大怒,“怎么!你还吃腻了?!!” 他忽然生气了,叫亚度尼斯说不出话来。 康斯坦丁为什么气上了?他不是一直都在为被吃掉生气吗?为什么现在反而更生气? 这就真的很没有道理。康斯坦丁很不讲道理。 “我每次只吃掉一点点。”亚度尼斯说,他还抬起手,做了个表示一点点的手势,“这样不会影响你的健康。你过去一直求我慢一点。” “现在你开始听我的话了。”康斯坦丁阴阳怪气地说,“你知道人类说慢一点的时候其实是在说什么吗?意思是你太慢了。” “……那很没有道理。”亚度尼斯只能说。 康斯坦丁眯着眼睛打量亚度尼斯,忽而朝他招招手,又拍了拍身侧。亚度尼斯走过去,在他身边坐下。 床垫深深地陷进去——那块儿位置弹簧断裂——康斯坦丁被带得跌进亚度尼斯的怀里。 康斯坦丁仰躺在亚度尼斯的膝盖上,把玩着亚度尼斯的手。 亚度尼斯看着康斯坦丁反反复复地抚摸他的手指,指腹轻柔地划过关节,又慢慢擦拭他的手指内侧。 如果这么做的人不是康斯坦丁,亚度尼斯会说这是一种相当典型的病态迷恋。 手。分叉的肢体末端。灵活到可以制造和使用工具。具有美感。性象征。 很多人对手指有独特的喜好,康斯坦丁是其中的一员吗?根据经验,康斯坦丁在性方面没有明确的喜好,意思是怎么样他都行,怎么样他都能接受,怎么样他都最终会抵达高点。不过那更应当归功于亚度尼斯的辛勤劳动,他毕竟擅长这个。 “我不知道你还喜欢手。”亚度尼斯说。 康斯坦丁懒洋洋地哼了一声:“你不是什么都知道?” “我确实知道你更喜欢我的本体。”亚度尼斯回答,“更喜欢不确定、不存在、不可见的感觉。我不知道你还喜欢我现在的样子,有段时间你很恶心我的身体。” 康斯坦丁为此出了一会儿神。 亚度尼斯不知道自己删掉了什么,删掉了多少。不过如果需要的话,他可以检查一下。康斯坦丁说一段关系需要惊喜,他给了康斯坦丁几次惊喜——然后康斯坦丁恼火地告诉他,只有他们俩都觉得惊喜的时候,那才算惊喜。 于是他偶尔会随机地删掉一点康斯坦丁的记忆,又或者经历。这总算得上是惊喜了吧? 毕竟,他也不知道康斯坦丁在想什么。 他可以看,但他没有。 “感觉不对头。感觉非常拥挤,很不自然,像是把一个人折断后叠起来硬塞进小盒子里。你不应该被困在这么……”康斯坦丁把另一只手放在亚度尼斯的胸口,掌心下传来均匀有力的搏动,“……弱小又悲哀的躯壳当中。你更庞大,更辽阔。你更像造物,像完美咬合的齿轮,每一个细节都足够精确。足够完美。你就是完美本身。” “我永远不会抵达真正的的完美。”亚度尼斯提醒他,“我永远不会真正出生。母亲不会允许的。” “那是种什么感受?” “饥饿。” “不,不是说你在母亲身体里的感受。”康斯坦丁的声音几近温柔,他没有看亚度尼斯,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