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,他以为它早走了。结果在中途停下休息,伯蒂在衣服下面摸到了条状凸起:它不知是什么时候钻进了他的衣服,安安分分地呆了大半天才被伯蒂发现。 被伯蒂的手碰到,它慢吞吞地挪了挪位置,悠哉地顺着伯蒂胸口爬下去,从他的脚踝上溜进草丛。 没过一会儿,它回来了,腹部鼓起一个小包,伯蒂用手捏了捏,里面的东西还能动弹。 伯蒂猜这可能是一条有人养的蛇:这种带着艳丽斑纹的鼓腹咝蝰很少见,它的大部分同类都是深浅度不同褐色的混合体。 总之,他把它留下了。 偶尔伯蒂会喂它点东西,它也欣然笑纳,但绝对不会对伯蒂做出任何更多的反应。伯蒂猜测,他对这条蛇来说可能就是一根会移动、有温度,偶尔还会自动长出食物的树桩。 这条蛇对他来说……大约是个互不干扰的室友,偶尔喂着也解解闷。别的就没有了,你实在是很难和冰冷的蛇类处出什么感情。 要离开这个国家时,伯蒂捏着它,把它引向一根高度正好的矮树枝。 它狠狠地咬了伯蒂一口。 除开食物外,这就是伯蒂和动物的所有缘分。 多么奇怪,在只剩下一丝意识的时候,伯蒂根本没思考任何别的东西,只是反反复复地想到这条蛇。 “童年是多么重要的东西啊——别误会,我说的童年是指一个人的性格的童年,并不是单纯在说一个人几岁、十几岁经历的那个阶段,有些人的童年可能要到三十岁、五十岁才结束,还有些人终身都是个孩子。”亚度尼斯侃侃而谈,“以编剧的理论来说,我指的其实是角色的起源故事。不论后续会如何发展,剧情有多么大的转折,在所有的经典故事里,起源故事都必须奠定角色的性格核心。如果起源没有做到这点,那么这个故事就绝对称不上经典。” 布鲁斯说:“哈。” “猜猜你的起源故事是什么,布鲁斯?” “我不想在这种时候还陪你玩无聊的编剧游戏。”布鲁斯干巴巴地说,“你想做什么,做就是了。” “如果我只是随便地做点什么事,那我的存在和我的故事还有什么意义?” “现在你跟我说意义了。” “i别这样,亲爱的布鲁斯,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对待我吗?你跟我说话总是气呼呼的,都不像是你了。” 亚度尼斯用食指擦拭布鲁斯的脸颊,拂去他皮肤上的水迹。他凝视布鲁斯,双眼微微下垂,黑色的睫羽半遮住深红的瞳孔。那实际上并不是真正存在的颜色,只是感官本能地寻找它们和现实世界所接近的东西加以解读,看那双瞳孔越久就越感到视线在沸腾,仿佛由转轴和齿轮所制造的计算机正进行负荷运算,超速运转时激发出闪电般的火星,那温度如此之高,以至于金属也能轻易熔化…… 布鲁斯眨了一下眼睛,滚烫的液体布满眼眶和眼窝的缝隙,又顺着脸颊滑落,一路焚烧过他的皮肤。 被这双眼睛凝视就像被诡异的钢钉钉死关节,成为他手指之下的活体标本,忽然之间对世界的实感消失了,仿佛一切联系都被剪断,除了这双眼睛的主人之外,一切和自己再没有关系。 “哦。”布鲁斯有点恍悟地说,“这就是你对康斯坦丁干的事儿。” 亚度尼斯两根手指托着下巴,可爱地歪着头:“唔。有一点吧?” “你的性癖似乎有点太方便人类理解了。” “其实,很少有人类完全无法理解的东西。这当然会有不低的门槛,但假如一个人没有死,那么他就会在理解中转化成别的物种。那实质上仍旧是人类,大部分我们都认可那依然是人类。只是我个人对人类的理解比较狭隘——我在人类方面的认知和人类是一样的,我喜欢原装的人类。” 布鲁斯嗤了一声,毫不客气:“被你喜欢准没好事儿。” “这么说也太让我伤心了。” 布鲁斯没理他,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。蠕虫的外壳正在硬化,从肉皮般的淡粉色逐渐变深,刺毛垂落并粘连在外壳上,形成蛇皮一样的艳丽纹路。 虫蛹里,鼓起的两个包陷入休眠般的静止状态,两束光交错着从遥远的天穹打下来,一大一小,正分给一大一小的两个鼓包。 “看,一个角色的起源故事必须永远贯穿它的一生。伯蒂的故事也一样。”亚度尼斯轻快地说,“伯蒂·威廉姆斯,记得他吗?你给过他我的名片,如果我没记错的话,他在哥谭很有些地位。我确信你妥善地解决了他失踪所造成的一系列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