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贰拾柒


觉得要是你考科举,你想必能够中举的。」

    眠樱把书卷搁在一旁,低头剪烛蜡烟香,烛火映照着素肌莹净,凤釵微裊,他轻笑道:「我不曾身受黌序,只是有些小聪明,上不得大雅之堂。」

    紫鳶刚才也不过是衝口而出,毕竟他们一辈子摆脱不了奴籍,连自由身也没有,科举只是痴人说梦罢了。他想要转过话题,便故意鼓起嘴道:「靳大人可是廷尉左监,难道不能先让他进城吗?」

    眠樱放下金铜烛剪,斜嚲卷云釵,玉笋轻捻烛花,饶有趣味地道:「这次大人没有亮出敕牒和告身说明身份,好像也不打算在驛馆里下榻,而是在寻常的客栈里下榻。」

    紫鳶石榴绞带轻花转,娇顰眉际敛,低声抱怨道:「靳大人早就是大官了,为什么偏要沾这一趟浑水呢?」

    他心里自是明白,如果说到望霞查案是奉旨行事,那么这次来到枫丹,好听就是靳青嵐路见不平,拔刀相助,难听就是他狗拿秏子,多管间事了。

    眠樱卷起《付丧神记》,轻轻敲了敲紫鳶的脑袋,笑波凝媚道:「食君之禄,分君之忧,靳大人一向克尽职责。」

    微红夕如灭,短焰復相连,东风春草绿,红霞影树鷓鴣鸣,晚窗时有流鶯语,云母屏风透掩光。

    虽然枫丹远远不及望霞繁华,但靳青嵐住的也是最上等的客栈,还特地包起了一整个别院,出手相当阔绰。

    因为入城时耽误了不少时间,靳青嵐比平日晚了一点用膳。眠樱拿着牙箸佈菜,紫鳶则拿着樺木镶银松鹤纹酒壶,随时准备为靳青嵐添酒。

    紫鳶渐渐习惯侍候靳青嵐的起居生活,虽然靳青嵐有点古怪孤僻,但也算不上难以侍候,紫鳶以往见过不少比靳青嵐更难对付的芳客,偶尔他真的有点庆幸是靳青嵐要了他们,要是换着是沉老爷之流,只怕他和眠樱不消一个月就小命不保了。

    在靳青嵐的眼皮子下,紫鳶也不好到眠樱的厢房里共眠,但白天杀人祭鬼的事还是使他心有馀悸,他正盘算着今夜该如何溜到眠樱的厢房时,靳青嵐放下紫檀镶金头玛瑙嵌金银箸,下人忙端来金盆让他洗手。

    靳青嵐低头洗着手,他看也不看紫鳶,只是冷淡地道:「紫鳶,待会来找我。」

    虽然靳青嵐没有直说,但紫鳶明白这是要他侍寝,却不知怎地只召了他一人,他求助地看着眠樱,眠樱只是眨眨眼睛,微微一笑。

    下人侍候紫鳶沐浴更衣后,便打开彩绘红木双层九子妆奩,为紫鳶梳妆打扮。紫鳶宝梳压鬓,翠环铺碧,香莲烛下匀丹雪,浅画香膏拂紫绵,妆成轻弄金阶月,画斜红花靨,玉靨红如醉,贴团凤金鈿。

    彼时已是林下漏月光,疏疏如残雪的时份,紫鳶甫一踏出厢房,就忽然嗅到一丝淡香。香味有点熟悉,好像是在哪里嗅过,但紫鳶怎么样也想不起来了。

    这里是客栈偏居一隅的院子,哪怕外面的客人召妓,脂粉香味也不至于飘散到这里。

    窗下灯烬垂花月似霜,紫鳶心念转动,他低头理云裾下阶,向下人问道:「靳大人是不是也召了其他娼妓侍寝?」

    「奴婢没有听说过。」

    紫鳶不再细想,他缓步香茵,穿过回廊,春雨渐洗庭院无尘,断云缺处见冰轮,依稀照亮拂墙花影飘红。他任由细风吹宝袜,轻雨湿红纱,接过下人拿着的天蓝釉红斑花瓣碗,走进靳青嵐的厢房里。

    绿窗前金猊暖透兰煤,风约绣帘斜去,隐约可见罗帐翠幕珊瑚钩。铜荷烛映纱,画屏烛照,山色凝翠沉沉,靳青嵐正在红木雕缠枝花长榻上独自阅读枫丹的县志,旁边还有厚厚的一叠县志,不知道他到底看了多久。

    紫鳶轻挪莲步,湘裙缓若轻烟去,烟垂柳带纤腰软,宝香盈袖,约腕金条瘦,自觉地坐在靳青嵐的怀中。

    靳青嵐好像这才察觉紫鳶的存在,他随手放下县志,一手揽着紫鳶的蜂腰。

    紫鳶把碗里的杏仁酪送到靳青嵐嘴里,腻香红玉茜罗轻,珊瑚珠牡丹玉步摇微微晃动,在斜红上投落浅浅阴影,蝉鬓半含花下笑,他道:「长夜漫漫,大人不召眠樱姐姐过来吗?」

    靳青嵐的指尖轻绕着紫鳶的一缕青丝,幽幽地道:「我只听说过姬妾争宠,却从未见过姬妾主动把主人让给其他人的,莫非紫鳶也想效法辞輦之德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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