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吟秋半眯着眼睛,他一双凤眼狭长,倒不似宋吟秋含情潋滟的桃花眼。宋吟秋思考时习惯性半垂下眼帘,与旁人错开目光;而宋吟辰却是半眯着眼直视眼前人。 像是猎人注视着已然逃脱不掉的猎物。 沈知弈直到这是自幼养成的习惯,太子在还不是太子的时候,也是养在宫中锦绣团簇中的矜贵皇子,可宋吟秋不同。 日日遭受打骂、饭都吃不饱的日子,要怎样养出一身贵气呢? “他此举倒无异于把你当傻子糊弄……他是真当你与世隔绝久了不懂为官处世之道还是……”宋吟辰强撑着说了这几句,终于还是忍不住笑出声,“父皇不可能干出这么蠢的事,他不会是一手策划了这个馊主意,还盼望着为主子分忧吧?” 以左杰的为人来看,倒还真很有可能。 当今世道,本就不是聪明人能上位。千里马常有,而伯乐不常有。而若是一位昏庸的帝王占了伯乐的位置,居于权位的可不正是那些阿谀奉承之人么? “父皇年纪大了,分不清身边人奸佞与否,倒也正常,”宋吟秋轻轻晃着手中的折扇,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,“只是总不能让奸佞当道,毁我大夏国运。” 立刻有幕僚接话道:“殿下说得是,那依殿下所见,我们应当如何?” “良禽择木而栖,贤臣择主而事,”宋吟辰环视一圈,道,“在座诸位都是我大夏肱骨之臣,自然懂得这个道理。” “殿下所言甚是。”众幕僚纷纷赞道。 “知弈,你以为呢?”众目睽睽之下,宋吟辰蓦然转向沈知弈,微笑着问询道。 沈知弈单膝跪地,道:“臣追随太子殿下,其中理由也正如太子殿下所言,贤臣择主而事。臣不敢自居贤臣,只望能为太子殿下分忧。臣不求封侯拜相,可也仅有一事求,求太子殿下成全。” 宋吟辰见他终于松口,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气。他起身上前两步,双手扶起沈知弈,道: “将军放心,本宫绝非背信弃义之人。” 背信弃义么? 沈知弈垂眸错开了他的视线。 是啊,他想,直到现在,他也会为了儿时的一句戏言,挣扎至此。 南疆某镇。 一入秋,南疆的雨难免多起来。缠绵的雨丝终日纠缠着大抵,淅淅沥沥,淋淋漓漓,行人不得不随身带上油纸伞,难保什么时候,上一刻还艳阳高照的天气,便送下一场猝不及防的秋雨来。 雨滴坠落,打在泥泞的地面。宋吟秋一手提着裙摆,另一只手撑着一把素雅的油纸伞,踮起脚尖在闹市中穿行。她身后不远处跟着一个懒懒散散的影子,走路也是歪歪斜斜的,一路下来身侧溅上不少雨水。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