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她现在没有力气。」子函说。 「那么能握拳吗?稍微有点力就好、撑个几秒就好。」 我这人自从国小一年级打针哭过后就再也没哭过。而且,我寧愿看着我的血从血管抽出、也不想转过头什么也不清楚。我眼前这位护士小姐拿针戳进我的血管后,却说这针管好像歪了、不能抽血、于是得换另一隻手。这对我来说是多大的打击阿!明明可以一次就成功,却得挨两次针。当我换另一隻手时,我也依旧看着针头、看着我的血、看着它离开我的身体、但此刻却感到一阵晕眩。 世界好像真的在转。 好像是真的。 我向后一倒,倒在子函怀里。 「慕!哥,她怎么了?!」 「子函你先别紧张,可能是晕针。」 「别紧张?」子函接近歇斯底里的边境。 「冷静下来,如果现在连你也无法冷静、小慕就真的没人可以依靠了。」 其实,有好长一段时间。我都讨厌着哥哥。讨厌他把秘密公布出来,讨厌他的秘密进而让我妈怀疑我也有秘密。讨厌、这种感觉闷闷的、而且很受伤。 晕针?真可笑。就跟那个“流感观察室”一样,我长这个大从没晕针过。不过,好像是能读我心似的,我哥蹲下和我相同视线。 「没事的小慕,你先休息一下。过一会就会好了、先闭上眼休息一下、我们都会在你身边的。」 这一闭,世界仍然在转。子函牵着我的手、嘴唇紧贴着我的耳朵对我轻声呢喃,她说的不是你会好起来、一切都会没事的这种话。她说着以前的事情: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视讯吗?我笑的超夸张、水还喷了出来。还有还有,第一次牵手时,你一直偷偷把手抽开,想尽各种办法,一下举起手指着刊板、一下说角落有隻流浪猫、一会又说头很痒、背想抓一堆藉口,真是,就这么不喜欢让我牵你的手就是了? 想起以前的事,我不禁莞尔。还记得,我们一起拍的微电影。明明没有吻戏但我们总会来一段,明明喊卡了却还是继续接吻、明明没有这个桥段我们却自己即兴演出,有时候看着这样和我一搭一唱、配合的好有默契的慕时,我总觉得自己好幸福...... 过了好久、好久,我才觉得好多了。不只是我的头晕、还有我的心灵也被子函温暖了。 我们回到“流感观察室”,医生喊了我的名字。阿,我突然对这里有印象了。我记得这个地方─那时陪哥来过,这个环境、消毒水、医生、这里的冷气,我哥染肺炎时我是他的家属,而现在,我成了病人,好一个风水轮流转,去你的大医院、去你的发烧、去你的所有一切,我现在愤世忌俗的无可救药。 「罗慕轩。」医生说。 我只是死鱼眼看着他,期待他说些“阿,是的,只是小小的发烧、典型的流感症状、开个药回家多休息”,但结果,眼前这个穿着白袍的医生却只是将他的视线轮流三个人看过一遍,然后开口对我说、直视我的眼睛说:「是肺炎,你必须住院。」 然后,他将其中一个电脑萤幕转向我们、指着我的x光片说:这是肺,而肺下面这边白白的,就是肺炎。 干! 你他妈说这什么鬼话!你他妈说谁得肺炎阿!谁说这白白的就是肺炎!他妈的拿出证据说话啊!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