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一呆:“你不信?” “是啊。”杨世醒懒洋洋地笑应, “我不信。” 她有些迟疑地询问一声:“为什么?” 他道:“因为我让吴想旬给皇后把过脉,发现皇后子嗣有碍是因为服用过性凉之物的缘故,要根治难,但调理个几年还是有机会怀上孩子的, 只是生下来会体弱多病一些, 没有寻常婴儿康健。” 阮问颖:“……”真是出乎意料又合乎情理的答案。 “陛下当年派去给皇后诊脉的太医他们……没瞧出这些吗?” “怎么没有?我不是跟你说过吗,太医言皇后难孕, 若仔细保养或能得天之幸, 说的不就是这点?” “……那陛下为什么还要去求助真人?” “自然是因为这种调理需要花上很多个年头, 陛下心里一急,便开始求神拜仙了。”杨世醒道。 他倾身凑近她, 露出一个饶有兴致的笑:“你不觉得当年那弟子的话说得很有水准吗?又是步骤繁琐又是要等几年, 还没有让皇后断了调理身体的药,继续遵从太医的方子将养。” “如此一来, 皇后若是怀上了孩子, 便是他法子的功劳;若是没有,便是中途有什么步骤出错了, 怪不到他的头上。心眼再多一点, 他还能反过来说太医的不是,因为有什么药物冲撞了。” “……”好像是这个道理,她在书中看到过类似的记载,当时她还感慨被骗之人的愚知愚见,没想到她差点就成了被骗的人。 “所以,这都是那名弟子糊弄人的把戏?”她闷闷道, “其实根本就是太医的功劳, 与什么行善积德、福缘具足无关?” “我问过真人, 书里的确是有相关的记载。”杨世醒道, “但那是方术之书,正经的修道人士绝不会用,用了很容易遭到反噬。” “那弟子是被功名利禄迷了眼,以为平时有祖师护佑,自己便当真是位能人,实则还不如一些民间方士,对此等偏门别法存有敬畏之心。” “所以这是真的?”阮问颖被他搞糊涂了,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,“当年皇后能怀有身孕,既有太医的功劳,也有这方面的帮助……?” “法子是真的,不代表它一定灵验。”杨世醒慢悠悠品了一口茶,“经书里还记载了呼风唤雨的法子呢,你见过有哪位得道高人这么做?” 阮问颖轻嗔着推了他一把:“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?陛下当年是被人骗了还是确有其事?你把话说清楚,别和我打哑谜,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这种事上一窍不通。” 他笑着握住她的手,放下茶盏:“好吧,我放开话和你说。当初那名弟子用的法子是真的,但此法条件极为苛刻,就连真人自己也无法确保起效。” “只是无论起不起效,一旦陛下遵循此法,做了去母留子之事,被牵连到的性命就会分别算到陛下和那名弟子的头上,什么福缘受损之类的话并非空穴来风。” “陛下乃真龙天子,一身命数皆系于天下江山、黎民百姓,此等微小的因果影响不到他分毫。” “但真人身为那名弟子的师父,有不教之过,又因贪图一时清净而把弟子荐给了陛下,自要承受相应的后果,所谓天道承负,指的就是这点。” “为了避免功德有亏,真人才急忙叫停陛下,力保采女性命。” “至于让陛下多行善举、积累福缘,不能说是有假,但——怎么说呢,若是行好人好事就能心想事成,这世间便没有求不得之苦,没有罪大恶极之人了。” 阮问颖听得一阵发懵:“所以……陛下其实根本不用在意真人之言?不必强留杨士祈的性命?” 杨世醒道:“陛下自身还是很在意的,毕竟我当年的确什么事都被真人说中了,也是在三清殿里待了一段时日才逐渐摆脱病体。在他看来,真人所言灵验至极,不可轻慢。” 阮问颖听了,在心中默默思忖一遭。 的确,回想当年之事,真人把什么都说中了,可这些被说中的事都可以用常理来解释,比如皇后可以被太医调理好身子,杨世醒也可以通过强身健体来祛病消灾,不用全部推到灵验的头上。 “也许,陛下是不敢在这上面冒一点风险,才会遵守真人叮嘱?”她推测,“陛下对你十分看重,即使对真人之言有所怀疑,也会为了以防万一而照着做,毕竟这些不是什么难做到的事。” “差不多吧。”杨世醒幽幽吐出一句附和,“要不然我也不会按捺住心底的怒火,留下杨士祈一条命。”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