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这些都是陛下和六殿下该考虑的,我且不能置喙。” 阮淑晗还是怔怔的,有些困惑:“只是没入奴籍吗?这样徐家岂不是能把她赎出来?而她即便无法除去奴婢之身,也依然能在家人的照顾下衣食无忧,过舒适日子,算什么活罪?” 阮问颖姣美的脸庞上浮起一抹轻笑:“她的家人能照顾到她自然是好,可若是照顾不到呢?” 阮淑晗道:“如何照顾不到?把她放在族中的道观或郊外的庄园中,派几个人过去看着,不就能照顾到了?还是你想赶在他们之前把人买走?那在他们眼里看来还能算是法外开恩吗?” 阮问颖道:“如果我向徐大人表示,他的女儿之所以能留得一条性命,完全是因为你为她求情的缘故,而我实在厌恶她,不想和她同处在方圆千百里之内,暗示他为女儿赶紧找一门远亲嫁了呢?” 阮淑晗一惊:“你想在她的亲事上做手脚?” 她道:“不错。” 中原疆土辽阔,天南海北各踞一端,远嫁的女儿相当于彻底离开娘家,去了遥远的陌生之地,加上往来通信不便,想要动手脚是轻而易举的事。 如此一来,既能彰显杨世醒的仁德,又可获得臣子的感激与忠心,可谓一石二鸟。 最重要的,这是对徐妙清本人最好的惩罚。 她不是对杨世醒的亲事耿耿于怀,自认为足以配得上他吗?那就给她一门亲事,教她看清自己有多少份量,配得上怎样一门亲事。 她不是觉得老天不公、心怀嫉妒吗?那就让她亲身体验一回这世间的云泥之别,永远活在嫉妒之中,饱尝痛苦和后悔的滋味。 甚至不必让她的这门亲事持续太久……另外遭逢别难。 头一次,阮问颖如此切实地把一个人的命运掌握在手中。 很难说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,以彼之道、还施彼身的痛快感自然是有,生杀予夺的慎重心也有,就连一点点的踌躇和犹豫都有。 当然,只要她想起徐妙清试图对她做的那些事,最后一种心情就会如风沙般消散,不影响分毫。 也不知道她的这番决定在旁人耳里听来如何,是善还是恶,是仁还是狠,尤其是性情一向温婉的阮淑晗。 不过有一件事是肯定的,那就是她的堂姐与她姐妹情深,对徐妙清抱有一种同仇敌忾之感。 比如此刻,纵使在听闻这番言语后神情有些震动,她的堂姐还是表示了认同,道:“如此,也算是她自食恶果。” “颖妹妹。”阮淑晗看向她,“你能留下她一条性命很是仁德可贵,但完全不必如此。出了这样一桩事,纵使我与他双方都不介怀,我们两个也不会再有可能,你不需要为了我这么做。” “为何?”阮问颖不明白。 阮淑晗露出一个有些惨淡的微笑:“我也不知道怎么说,或许只是我的臆测,你听听便罢。我觉得……我娘不会同意这门亲事。” 阮问颖更不明白了:“婶婶为什么会不同意?难道她看不中小徐公子?还是不喜欢徐家?” 阮淑晗摇摇头:“都不是。从前我娘或许会嫌弃他没有官职,但也会看在他是徐大人之子的份上对他另生嘉许,赞同我与他之间的事。可现在……什么都没用了。” 阮问颖有些明白了:“你觉得婶婶会害怕六殿下这般轻轻放过徐家,只是因为要借助徐大人之力,才暂时隐忍不发。待到日后羽翼丰满,便会来场秋后算账?” 这是历朝历代常有的事,济襄侯夫人会有此担心也说得通。 阮淑晗还是摇头:“我娘她且想不到这个份上,她只会尽力规避一切看得见的风险,比如……六殿下、祖母还有伯父伯母的不满。” 阮问颖这下是真的一头雾水了,如果说她的二婶不担心杨世醒会找徐家算账,那担心什么他会有不满?还有真定大长公主和爹娘他们,为什么要对小辈的亲事不满? 阮淑晗瞧见她的模样,心知不把前因后果解释清楚,就说不明白,叹了口气,轻声道:“我也不瞒着你,当日我从徐家别庄回来……” 她把那时济襄侯夫人的话说了,末了道:“此话委实令人难以启齿,所以我一直没有脸面说出来,但——” “但我娘对我的心是好的,只是不想我受到牵连,不是对你有偏见。你……你多多理解。”她诚恳不已。 “嗯。”阮问颖颔首,露出一个亲近的微笑,“我能理解,晗姐姐。”原本她就是这么猜测的,只是没想到中间还有这样一篇文章。 她没有多少不满,这世间的大部分父母都是先顾着自己儿女的,此乃人之常情。 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