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 杨世醒露出一丝微笑:“不错。” “我自拜徐茂渊为师以来十年有余,若是连他都看不明白, 那还学什么帝王之术、谈什么用人之道?不如早早摆脱这个皇子之位, 去乡下当个种田翁的好。” 阮问颖心情微妙,既觉得他这话说得不无道理,又觉得他太过笃定,让她担心这里头会不会留下什么隐患。 “夏成帝当初也是像你这般信任顾敏睿,信任了将近有二十年,最后还不是被逼宫谋反?若无谢将军力挽狂澜, 恐怕元懿公主就要另嫁他人, 绵延不了国祚了。” 杨世醒挑眉:“你拿夏成帝来比我?你知道史公在本纪中给他的批语是什么吗?而且顾敏睿是被他儿子给拖下水的, 他本人在一开始并无谋反之心, 真要追根究底,三子夺嫡之争才是源头。” 阮问颖当然知道史书里给夏成帝的批语是什么,识人不明,忠奸难辨,本身就不是一个很好用来反驳他言论的例子。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道:“你不觉得那时的情形和我们现在很相似吗?也是三子夺嫡,掺和进了重臣子女,徐大人也对你忠心耿耿,并无谋反之心——” “你确定?”他道,“储君之争在历朝历代中司空见惯,拉拢权贵之家更是屡见不鲜,不掺和进重臣子女,难不成还要让一些布衣芒履掺和进来?” 她嘀咕:“你总是有诸般理由将我说得哑口无言……可我本意并不在此,我只是想让你谨慎一点,莫要托大。再怎么说,徐妙清都是徐大人的女儿,父母子女之间总是血浓于水的。” “我知道。”杨世醒朝她展开一个安抚的笑,“经过这次的事,我不会再掉以轻心了。徐茂渊能做到大义灭亲最好,若做不到,我替他去做。” 阮问颖凝眸瞧着他,认真道:“我只希望你们之间不要有隔阂。徐大人乃肱股之臣,朝堂民间都少不了他,他能大公无私自然最好,若不能,你也不必强求,别为了我因小失大。” 杨世醒张口欲言,却于半途沉默,露出一个自嘲的笑,道:“也是,你因我之故险遭毒手,的确是该对我怀有忧虑。” 她连忙解释:“我没有——” “我知道你没有。”他轻声打断她的话,“这是我自己的想法。我是该改改这种行事作风了……若我只是孤身一人,浪掷豪赌倒也无妨,但我身边既然还有你,便需稳妥行事。” 阮问颖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心理变化,以往的他即使前途未卜,也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。看来这次的事对他的确打击很大,让他的信心都有所动摇,没了素日里的那份傲气。 她伸出纤纤素手,温柔抚上他的脸庞:“不是为了我,而是不管有没有我,你都需要这么做,急躁者事不竟,徐徐图之方为上道。” “我也不觉得你从前的行事作风有什么不好,你只是败给了对手而已。兵家之间,胜负乃常有之事。何况你并没有败,是反败为胜、转危为安。” “但是我差点就败了。”杨世醒握住她的手,“如果不是我来得及时,你——” “我就跳窗逃跑了。”阮问颖朝他漾出一个笑,故意忽略了外头有杨士祈的人把守的可能性。 “你忘了?我一直随身携带着护卫之物,昨天是金簪,那上面涂的迷药能放倒十名男子,无论谁来都不怕。” 杨世醒配合地露出一丝微笑,看来很明白她是在故意玩笑,为了让他放松心情。 他舒眉展目,握着她的手放至唇边,低头亲了亲。 “我的确是忘了,昨日我赶往你那里时心急如焚,生怕去晚一步。后来见你倒在我怀里,更是吓得浑身冰冷,眼前一片空白,不知道身在何处。” “直到我发现你手里紧紧握着金簪,杨士祈躺倒在地不省人事,才感觉又活了过来……当真要感谢姑母自小教你防身之术。” 阮问颖道:“也要感谢你,若无你从前陪我多番演练,我也不可能初次出手就一击成功,你和娘亲都是我的救命恩人。” 杨世醒唇角掠过一丝苦笑:“救命恩人这四个字我担当不起,要不是我——算了,不说这个,再说下去你就要嫌我烦了。” 他及时止住将要周而复始的话头,“我听你的。你既不放心徐茂渊,那我就答应你,倘若他真的无法割舍父女之情,我便以大局为重,不执着于眼前恩怨。” 阮问颖心情振奋,高兴他终于听进去了一回她的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