哪里搁。 在她至今为止的人生里,最尴尬的时刻也莫过于此。 她格外后悔为什么要让杨世醒在吴想容来时回避,早知如此,她就该把留他在身边,避免独自面对这样的情况。 好在吴想容还算不得一个完全的无情医者,见她陡生羞颜,露出一个淡淡的笑,以做安抚。 “姑娘莫要误会。民女的意思是,姑娘既然和殿下接触过,不妨再来试一下针灸,看看哪者更好,如何?” 阮问颖努力压下羞意,思考着,在吴想容提出的三种解法里,放血化毒听上去就不怎么好,她若不想给洞房花烛之夜留下遗憾,取内服外灸之法最是合适,但不知能不能捱得住。 她遂采纳了吴想容的提议,依照对方的吩咐伸出右手,看着其打开药箱,摊开针包,从中取出一枚银针扎在她的手腕处。 一开始,她的感觉还好,好像比之前更清醒了,但很快,她就觉得被银针扎着的地方有些发麻,然后是发疼,像炸开的火星子,顺着她的经脉游走至全身各处。 她的脸色开始发白,唇也逐渐咬紧,强忍着难受不出声。 这会儿,她反倒庆幸杨世醒不在场了。 如果他在场,她恐怕会忍不住流下眼泪,连一时半刻都撑不过就逃进他的怀里,他不在,她还能忍着痛支撑一会儿,虽然不知道能支撑多久。 阮问颖咬着唇,一边坚强抵抗,一边胡思乱想。 吴想容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,在她被疼得渗出涔涔冷汗时取下银针,道:“此即外灸之法,每日三次,每次持续一炷香的时辰。” “一开始会越来越难受,但后来会慢慢变好,再配合相应药方服下,不出十日便能大好。姑娘可愿受用此法?” 终于远离了疼痛,阮问颖长舒口气,仿佛从一场酷刑中解脱。 但没过一会儿,她又蹙起了眉,抬手在额头处撑了撑:“大夫,我怎么……觉得——有些头晕……?” “这是药性在发作。”吴想容道,“姑娘所中之药药性极烈,只要余毒不清,稍有压制就会反弹,压制得越厉害,反弹也会越强,所以民女方才说,此法极苦姑娘心志。” “姑娘。”她道,“你还是好好想一想罢。此药有格外强烈的催情之效,会让人感到分外难受,但若……殿下对姑娘……必不会……” 身旁的医女在接下来说了什么,阮问颖没有听清,她的感觉又回到了杨世醒亲吻她之前,烧灼、难耐、迷糊,浑身冷汗迭出,颤抖不歇。 她想,这吴家兄妹莫不是诊断错了,她中的其实不是催.情药,而是毒药,要不然她怎么会这么难受呢?哪有催.情药会像要催断人的肝肠一样,让人无比痛楚的呢? 有谁在她的耳边呵斥,震怒询问,焦灼安抚,她都听不清、听不进,只想要找人救她。 不……不对……她不能找人救她……她得——她得做什么—— 一双有力的臂膀把她环住,圈入一个充满温暖和清凉的怀抱里。 她很喜欢这双手、这个怀抱,以至于她安静地倚着享受了好一会儿,但很快她就挣扎起来,想要脱离。 她要去找人,去找人救她,去找——去找杨世醒来救她。 对,她要找杨世醒…… “世醒哥哥……”她用颤抖的声音低喊,迷茫与惊恐在她心头交错翻涌,几乎要把她整个人淹没。 犹如一片飘旋在火海中的花瓣,被烈风炙烤、焦热吞噬,誓要将她烧至枯竭。 直到有人捞起了她,如甘霖倾覆,海川倒转,才把她从火海中拯救出来。 …… 阮问颖在含凉殿宿了一夜。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