定定地瞧着他,停下描摹他手掌边缘的动作。 “你一定是陛下的孩子。”她道,“不可能是被抱进宫来的,我确信。” “那又如何?”杨世醒看着她,轻声道,“我是陛下的孩子,是陛下和皇后的嫡子,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?” “杨家有百年江山基业,千年世家根蒂,追根溯源,却依然出于田野乡陌之间,与天底下数万万的寻常百姓家无异。” “我和你,和他们,和天下所有人都一样,没有高低贵贱之别。” 阮问颖瞧着他,慢慢道:“陛下曾言,人有贵贱之分,一如龙凤鼠蚁,不可等同。你身为陛下亲子,光是名字就高人一等,遑论其它?” 杨世醒道:“龙凤与鼠蚁是不相同,但它们都有资格活下去,活得更好。” 她道:“包括太子与高密王?” 杨世醒挑了挑眉,脸上的神情像是在问她是不是故意找茬。 不过他还是回答道:“从天下百姓的角度而言,是的。但从我个人而言,我可能不会让他们过得太舒心。” 阮问颖忍俊不禁。 旋即,她收敛笑意,用一双柔情露目望着他,明亮的眸底流淌过碎星般的光芒。 “世醒哥哥。”她含着缱绻绵绵的情意,郑重唤他,“你一定要当皇帝。” “你是天底下最适合当皇帝的人,比陛下还要适合,比太子、高密王之流更是厉害千倍、百倍……有朝一日,你若登基,定能让万民生息,为天下生灵带来幸福安康。” 闻言,杨世醒舒展眉目,流露出一丝漫漫的笑意。 他道:“当皇帝很烦,每天要操数不完的心。我现在光是协理国事就已经够头疼的了,不如隐居世外,逍遥自在。” 阮问颖道:“你可以选贤用能,提拔出更多的人才帮你处理国事,就像陛下提拔你,提拔徐大人、裴大人一样。” 杨世醒道:“选贤用能也是很累的,要收拢心腹,分辨忠奸,我为什么要费这个心?” 阮问颖道:“这样做能帮助百姓。” 他轻声一笑:“我为什么要帮他们?我只是想要帮他们而已,不是非要这么做,我又不是圣贤。” 她盈盈瞧着他:“可我知道,你会这么做。” 正如他在还没有听闻身世之秘时,就以责任之名把百姓的事兜揽到自己身上。他原本就是这样一个宽待众生之人,哪怕他不是皇子,是平民百姓、是路边乞儿,也依然如此。 他天生就是这么一个人。 他也天生就适合帝王之道,登上那至高无上之位,降予众生甘霖。 阮问颖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,不过她相信即使自己不说,他也能明白。 杨世醒果然明白。 他看着她,露出一个轻浅的笑容:“你说得不错,我是会这么做,但我也是凡人,无法独自走完这条路,需要有人陪在我的身边,和我一起走下去。” “我陪你。”阮问颖将披帛理开,肌肤相贴地握着他的手掌,凝视着他道,“我陪你一起走下去,不管你去哪里、要做什么,我都会跟随在你的身边,永远不离开。” 杨世醒定定地看着她,眼底映出她清晰的倒影。 “阮问颖。”他极为罕见地唤她的全名,“这是你亲口答应我的,你万不能忘。” 阮问颖点点头,认真而又矜持地承诺:“我待你之心,日月不变。” 婉转的话音絮絮落下,杨世醒静默了片刻,给出了一个回应。 他抬起手,轻捧住她的脸,低头吻上了她的唇。 …… 五月底,越宽王与沛国公侄女大婚。 喜堂设在王府,六皇子奉帝后之命亲自前去观礼,以表祝福。 越宽王交友广泛,娶到这样一位如花似玉的娇美妻子,心情自是畅快,给长安中一应世家公子贵女都下了喜帖,邀请他们前来与宴,镇国公府与济襄侯府也在应邀之列。 成亲当日,整个王府鞭炮声响不断,来往人流不歇,喜乐在旁引奏,可谓热闹至极,不大声说话旁人都听不到。 然而,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,当越宽王将楚端敏迎娶进门时,周围的人群里也还是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