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种衣服,只有一个缺点——贵。 所以这些年,她很少买衣服,都是捡以前的旧衣服穿。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,这件衣服贵得离谱,料子是纯有机羊毛,不含一丝合成纤维,因此也相当脆弱,需要精心保养。 这两天气温下降得厉害,出门时,她顺手穿上了这件衣服。 反正警局有暖气和储物柜,她今天也不出外勤,心想羊毛大衣再娇贵,也不至于娇贵在室内都会坏。 谁知,转头就撞见了菌丝在她衣服上做窝。 “操……” 她忍不住骂了一句。 真是活见鬼了。 干洗羊毛大衣贵得要命,她这个月算是白干了。 好在她物欲不强,对钱财也不怎么看重,不到两秒钟便已冷静下来,简单收拾了一下储物柜,抱着羊毛大衣,跟着人潮走进电梯。 下班时间,电梯里满满当当全是人。 可能因为一整天都在接触菌丝——上午从咖啡里喝出菌丝,下午在储物柜里清理菌丝,手上还抱着一件粘满菌丝的羊毛大衣。 谢黎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变得又黏又滑,非常肮脏。 ……受不了,得快点儿回家洗个澡。 这时,只听“叮”的一声,电梯在十五楼停下。 不知发生了什么,所有人都走了出去。 一时间,电梯里只剩下她一个人。 谢黎有些疑惑,但没有多想。 那些人可能是一个部门的,正好要去十五楼办事。 她面色如常地按下关门键。 然而,电梯门合拢的一刹那,头顶照明灯忽地闪烁两下,紧接着迅速熄灭,整个轿厢都陷入逼仄的黑暗之中。 谢黎反应很快,立刻按下紧急按钮,维修部那边却没有任何反应。 只有一种可能,有人黑了电梯,硬生生把她困在了轿厢里。 ……不会又是修的手笔吧? 谢黎摸出手机一看,果然,信号已经没了。 修究竟想干什么? 仿佛听见了她的想法,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她背后响了起来:“晚上好,谢警官。” 是修。 谢黎头皮都炸开了——他为什么会在她的身后? 她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? 两三秒钟的时间,她便已失去主导权。 谢黎感受不到修的呼吸,也感受不到他说话时的气流,甚至感受不到他的存在,只能听见他彬彬有礼的声音: “很抱歉,弄脏了你的衣服。我已经买了一件一模一样的大衣送往你的公寓。希望你不要介意。” “我可以问问……”谢黎听见自己一字一顿地问道,“那些东西是什么吗?” 即使整个人紧绷到极点,她也没有提到“菌丝”,想看看修会如何解释“菌丝”的来源。 “当然,”修回答,口吻始终非常有礼貌,话的内容却透出一种寡廉鲜耻之感,“因为你让我有些兴奋。我情绪激动的时候,就会留下这样的……痕迹。这并非由我控制。你能明白么。” 谢黎不明白——什么样的人,才会在兴奋的时候,留下菌丝一样的“痕迹”? 还有,他为什么要对她感到兴奋?她身上有什么特质吸引了他吗?是容貌,还是别的什么? 那些“痕迹”又是什么,真的是菌丝吗? 主导权不在她手上,她无法有条不紊地问出这些问题,只能抓紧时间问出那个最关键也是最重要的问题: “——你还是人类吗?” 修没有正面回答,只是轻轻笑了一声:“你想研究我?” 谢黎冷静地说:“不可以吗?你不也在研究我么。” “不,谢警官,我没有研究你,”他似乎摇了摇头,“你没有任何研究的价值。” “你的人生一眼就能看透——出生在一个温饱家庭里,父母殚精竭虑为你筑起了一个象牙塔。你在象牙塔里长大,以为牧师说的都是真理,人人都有罪,但只要诚心悔改,人人都能找到救赎之道。你从来没有想过,正义、救赎,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。” 他顿了顿,继续温和地说道:“有一天,象牙塔坍塌了,你发现世界和你想象的完全不一样。为了回到塔里去,你努力维持秩序,甚至不惜把父母送入大牢。可惜,不管你怎么努力,都回不去了。” 说到这里,他的语气已接近怜悯: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