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无止境的饥饿,一切的其余感受都是可以忍受,可以克服,可以习惯的。 况且到了这会儿,再没有甚么,比得过手里的那碗肉菜汤更重要。 抿着嘴,年轻人半低着头,像是在凝视那白汤里少有的一块油点儿,与此同时,光头大汉缓步走到楚维阳的身旁。 这一次,光头大汉没有随楚维阳一同坐下,他反而又往石窟更深处走了一步,最后一束昏黄的光线消失在他的身上,光头大汉整个人都消失在了浮尘浊煞朦胧的阴影之中。 只有楚维阳能够勉强看清楚那个魁梧的轮廓,正半俯下身子,看着楚维阳,却用泰半余光仔细扫视着这石窟中的每一个人,每一个有意无意,在向着楚维阳靠近的人。 再开口的时候,光头大汉的声音,便已经比昨夜里嘶哑很多很多。 “之前我与你说的,都记住了么?” 楚维阳点点头,没有说话。 嘶哑的声音中传来难以辨别的轻笑,大汉像是在宽慰楚维阳一样,又往前探了探身子,轻拍着楚维阳的肩膀。 “无妨,尽管试一试就好,若是不成,还有明日,再不成,还有明日复明日,你总能学会《五脏食气精诀》的。” 大汉的力道不轻,楚维阳肩膀晃了半晃,这才有些不快的看向阴影中的轮廓。 “说话就好好说话,别老是想着动手,你多大身板我多大身板?你再用力些,我半碗的汤都要洒掉,到时候啃着你的骨头来修《五脏食气精诀》?” 显然,这俏皮话并不好笑,刚说完,楚维阳便重新转回头去,原地里光头大汉也直立起身形来。 他没再接楚维阳的话茬,只是自顾自地说到:“开始罢,我为你护法。” 直至此刻,楚维阳方才将捧着的碗,缓缓地端起到嘴边。 腾腾的蒸汽,夹杂着些腥臊味道,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腐烂气息,白汤表面的油点儿在虚浮的几根菜叶间荡起不规则的涟漪。 面对着这一天中本该最渴望的时候,头一回,楚维阳却闭上了眼睛。 氤氲的雾气散去,四周的嘈杂声渐渐消弭,无边的幽寂将楚维阳的心神包裹。 冥冥之中,光头大汉有些不大真切的声音从年轻人的记忆中浮现。 “盘王元宗曾经也是魔门鼎盛之宗,道追先天,法登云霄,可是香火哪里有长盛不衰的道理,数度经逢大劫,如此一来二去,宗门几盛几衰,最后彻底不复原本样子,多少的无上真经散落去,到了你我这一代,唯有这部《五脏食气精诀》还能追溯到昔年开宗之初,与那部镇教真经一脉相承。” “给你说这些,是想着哪怕咱们都死在镇魔窟里,哪怕你是这部功法的最后一代传人,也该清楚这里面的法统何在。” “哦,想起来了,这部功法也被人夺去过,你我死净,都不会失传……” “说正题,《五脏食气精诀》,要旨在于以五脏为灶,胃囊居腹中而为丹鼎,攒精气神为薪柴,然后服食天材地宝,以五脏灶里一炉火炼就大药!” “此功诀不走任督二脉,而是以五脏为脉轮,待大药炼去五行,只剩一缕元炁,沉沉浮浮,混混沌沌,无形无质,无色无光,便是行功炼出的法力。” “等到往后的时候,白日里炼煞浆,引法力走任督周天二脉,等傍晚运功时,则以五脏脉轮打熬法力,这才是我能比张老七和吴二多活这么些天的根源所在!” “若是宗门还在,修这部功法,要精细许多,初时修炼,需服食数种灵药数月之久,再然后,则是妖兽血肉、灵果酒浆,以三年为期,将胃囊养炼成上上之极品丹鼎,再往后,甚么天材地宝,兹当能咽进肚子里去的,灶炉火一烧,便成大药!” “当然,此法后来被百花楼的夺去,她们修行此法,据说只服用成品宝丹,与小块的圆珠灵石,灶炉火一烧,遂得再精纯不过的浑厚法力,而后胃囊稍稍蠕动,炼尽菁华的宝丹与灵石,便顷刻间捻成一抹齑粉,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