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凝一针见血道,“母亲想多了,五哥被人指指点点那么多年也不见他家有什么动静,可见并不在意流言蜚语,只要咱们家别跟着起哄就行了。” 她还颇为得意道,“正好我俩到时候都是笑柄,合该是一家子。” 凌氏没好气的拍了她一下,“嘴上没个把门,什么好话赖话都敢说!规矩都白学了!” 凌氏虽然生气,但心中愁绪竟被奇异的抚平了。 崔凝笑,“这不是咱们母女关起门来说悄悄话嘛!” 她自幼学道,后来教导她的老夫人亦不是个迂腐之人,如今性格已经基本定型,骨子里就没有刻着“规矩”二字。 夫礼者,忠信之薄而乱之首,而乱者之首也,前识者,道之华而愚之始。 老子言,礼的制度是忠信不足的表现,是祸乱的开始,前人留下的认知和规范是大道的浮华,是愚昧的开端。道家重在修内德,认为本质变好了,美好的品德便会自然而然的表现出来,而所谓礼仪规矩不过是掩饰内德不足的华衣。她也始终记得祖母说,永远不要把自己变成一件衣服。 崔凝觉得自己现在还没有把内德修的如何,偶尔露出一些瑕疵也不失为自然,但她没有想过去与凌氏争论。 “正好你这些天在家修养,每日过来一个时辰,跟着我处理家事。”凌氏想到之前闺女懵懂之时在魏潜面前问些羞耻的话,就觉得自己怕是这辈子在女婿面前都抬不起头了,这会儿抓到机会便要好好履行一个母亲的教导职责,“你这么聪明,三两天就能上手,到时候就将我替伱保管的东西拿回去,自己安排。” 崔凝不解道,“您替我保管的东西?什么啊?” 凌氏道,“就是你祖母留给的那些。” 崔凝想起来了,“那些书啊,您先继续帮我看着吧。” “唉!”凌氏吐出一口气,抚着自己心口,“你个小混账!眼里只有书?你难道不知你祖母把自己嫁妆都留给你了?!” 谢成玉嫁过来的时候谢家尚未败落,再加上几十年来的积攒,遗产是一笔足以令无数人垂涎的巨额财富。 她是个喜恶分明之人,性子很极端,爱欲其生恨欲其死。当初她把嫁妆全都留给崔凝,引得许多人不满,但崔氏毕竟世家大族,再眼馋也要脸,还不至于霸占媳妇嫁妆,再说崔玄碧还好好活着,谁也不敢乱起心思。 崔凝道,“我知道还有钱财地契金银首饰什么……” “春雨!”凌氏扬声道。 侍女进来,行礼,“夫人,二娘子。” 凌氏道,“去把我床上那两个妆匣取来。” 春雨应声离开,不多时便取了妆匣返回。 凌氏打开其中一个妆匣推到崔凝,“看看。” 崔凝从中取出一沓纸,一张一张看完,发现竟是四十几张宅契、地契、铺面、库房清单,其中铺面、地契竟然以洛阳的最多!看契书都是二三十年前置办下,也就是说,祖母可能早在那么久以前,女帝尚未登基之时便猜到会迁都洛阳。 一个政治嗅觉如此敏锐的女子,却被困在一方狭小的天地里几十年,崔凝不禁扼腕叹息,“祖母当真是大才。” 凌氏快要忍不住拍桌了,这么一沓金山,居然感慨这个? 不过想到女儿不恋财也足够信任她才会如此,也就气不起来了,“你当年八成是只看到明面上那些,这才是压箱底的东西。” 崔凝那时候还小,又因祖母过世伤心,便只草草看了一些,不禁讪讪一笑,“我是没细看。” 她又把东西放在妆匣里,小心推倒凌氏跟前,“还劳烦母亲帮我收着。” 这下凌氏是再也忍不住拍桌,“知道我打理这些有多累吗?!马上就及笄了,还是在外头做官的人,该学会管家了。” 崔凝并不在意这些,而且对于财富并没有什么具体概念,在她心里最重要的是祖母那几卷手稿,早已被她珍重收好搬回自己屋里去了。 凌氏说着,又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