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、那个孩子是不是我、是不是我——” 嗡的一声轻响,身体沁着点点嫣色的白玉蝉落在了灯盏之上,一双通透的翅膀不住的轻颤:“傻姑,你在说什么?” “我说——那个孩子是不是我的?”方知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就连肚子都隐隐抽痛了起来,“你说文曲星降世,是不是他又投胎成了柳袅袅的孩子?” “我不知道。”玉蝉子看着方知欢,再次发出了嘶哑的嗡鸣,“是又如何?不是又如何呢?” “一定是,一定是这样的——除了我的孩子,不可能再有这么智多近妖的孩童了!”想到这个可能,方知欢几乎要哭得晕厥过去,“为什么?为什么会这样?!” “可是傻姑,是你不要他了。”玉蝉子语气天真,“不管他变成谁的孩子,都和你没关系了。你很快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啊。” “不、不!”方知欢一想到那个孩子就是自己抛弃的金玉,还被柳袅袅给捡了回去,顿时痛得五脏六腑都虬结在了一起,“就算再有孩子,他也不是——” 他也不是小小年纪就能高中童生榜首的文曲星了啊! 想到这,方知欢只觉得脑袋宛如锤击,眼前一黑,顿时晕厥了过去。 黄昏,望凝青打发走了那些上门贺喜的客人,正牵着柳南木的小手在庭院中散步时,就听见了侍女传来了方知欢在家中摔倒早产,诞下了一对龙凤胎的消息。 “……”柳南木考中榜首她就早产,真是很难不让人多想,“让管家挑一份礼送过去。” 诞下龙凤胎本是大吉之事,但方知欢动了胎气又是早产,不知道两个孩子会不会有后患。 “二婶她……”柳南木牵着望凝青的手,仔细斟酌过语句后,才委婉地道,“太过有心气。” “争强好胜不是坏事,但是着了魔就不好。”暮风吹拂着望凝青的鬓发,她远眺天空,“羡人有,笑人无,路就会越走越窄,越走越难。” 柳南木若有所思,他听见院墙外传来了小贩们的吆喝声,很快便笑道:“母亲,可以跟我出去走走吗?” 望凝青自然是无有不可,简单收拾了一番便牵着柳南木走了出去,此时正值黄昏,街道两旁站满了推着推车的小贩、大声吆喝的菜农,看上去很是热闹。 望凝青远远看见了有人在卖糖葫芦,心想柳南木应该是听见了吆喝想买糖葫芦吃,却没想到一转头便看见柳南木蹲在鱼摊前,询问鱼贩子草鱼的价格。 难道是想吃鱼了吗?望凝青困惑地想着,却听见柳南木从“草鱼多少钱”逐渐问到“今年收成如何”,三言两语便打听出了鱼贩的民生。 “看来今年海边有飓风。”柳南木思索着,“因为靠海吃海,靠山吃山,所以收成都不稳定,价格上涨也……哎呀,母亲!” 望凝青收回了自己一指禅的手,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不像孩童的孩童:“出来玩就别分心他事。不累吗?” “嗯,怎么说呢?”柳南木腼腆地笑了笑,他很少笑,明明笑起来是那么讨人喜欢的样子,“对孩儿来说就像呼吸和走路,不觉得累,反而是随手可为之事。” 望凝青想要说些什么,却猝不及防地撞到了一个人,她正想道歉,抬头却撞进了一片湖光水色的清冽之中。 “母亲!”柳南木瞬间变了脸色,立刻冲上前来护在望凝青身前,而那戴着斗笠的男子却是从善如流地退了一步。 “抱歉。”貌如谪仙的男子撩着斗笠的白纱,眼神一瞬不瞬地落在望凝青的身上,“没有伤到吧?” 男子语气平淡,眼神透着一股不染烟火气的冷彻,但他却近乎失礼地凝望着梳着妇人发髻的望凝青,没有移开视线的打算。 “没有。”望凝青平静地回答着,见对方那般显眼的形貌,装作不认识实在没有必要,便欠身行礼,道,“见过监司大人。” 男子便是如今的阚天监监司,那位曾有一面之缘的化外方士,穆霁寒。 望凝青虽然对修仙之法很是好奇,但是她眼下身份还是殷家之妇,冒然与外男接触只会给殷泽添麻烦,因此只是得体地道:“监司大人行色匆忙,便不叨扰了。” “无妨。”谁料,穆霁寒根本不按常理出牌,就在望凝青与他插肩而过时,近乎耳语般低声问道,“你初心还在吗?” 严格来说,望凝青并没有搭理他的必要,但不知为何,望凝青停住了脚步。 “母亲?”柳南木困惑地抬头,看着突然停步的望凝青,他回头望去,却见那戴着斗笠的男子已经渐渐远去。 手中牵着婴孩稚嫩的小手,周围是市井之间的喧嚣嘈杂之声,望凝青漠然地望着远方被残阳染红的苍穹。 柳南木看着这样的母亲,不知为何觉得心里一刺,下意识地握紧了她的手:“母亲。”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