头雪已化溶,春日方至,然这山边一处仍是有些寒凉,我仅着了套薄衫,经风一阵吹袭,不觉有些微微发颤。 为何我心底,忽地有股不祥预感? 只道是在外头吹风凉着,我轻掬起冰凉湖水,赶紧洗面净手回屋里去。 「介儿,你醒啦。」甫一回房,就见她身着一袭青蓝衣袍,静静地坐于榻边,面上神情沉鬱,好似在思量些甚么,旦我喊她,她这才呆呆愣愣地和我道早。 「怎了?」我坐于她身旁,关心问道,侧顏的轮廓,清晰地勾勒出她精緻面庞,二十足岁的姑娘人家,歷经五年岁月,可那清秀眉目却仍一如从前,稚嫩出水,彷彿五年之间的时光早已停滞了般,虽说我这也三旬年纪的人,容貌仍停留于五年之前,可是更过分了些。 「你笑些甚么?」思及此,我不由笑了出声,她轻蹙眉问,我答道:「就是想起,我爹爹予我那长生灵药,原是真有妙用,我起先可尽是不信,然今日瞧你这生稚嫩容顏,也是心服愜气。」 只见她心怀眥睚、白瞪了我一眼,我苦笑了笑,靠于她身侧,轻揽住她纤柔身子,接着道:「倘若那长生灵药当使我俩永生,我俩便永世相偕,而今而后,生死相依,你说可好?」 我揽着她的手又紧了紧,不知为何,她面上那神情,却是浅浅带着丝哀愁,不成是忆起了悲伤过往,抑或是心头对这飘渺如梦的永生而感慌然?纵然我俩已安居于此度过五个年头,也难保她甘愿和我于此度过漫无止境的悠悠岁月。 ?介儿,过往那些痛苦若是让你难受,愿你只管记着,现下有我同你一块。?她瞠着眼,楞楞的望着前头,就这般静静地偎于我怀里,良久甫才开口道:「阿尝,谢谢你。」 不如过几日,咱俩便离开此地,四处游山玩水倒也不失乐趣? 然这想法……却不及同她提起。 那夜,云幕笼罩,隐去了大半月光,星光杳然之下,为寒夜带来了些许寂寥。 夜深,介子于书房,不知忙些甚么活,恐怕这寒夜受凉,我便去喊她早些就寝。 「阿尝……。」她本是敏锐之人,即便我已放缓了步伐,她仍可轻易觉察我入了房门,只见她于书案前,那身影于晃晃烛火下,映的更是纤瘦非常,她仅是背向着我,开口问道:「倘若我……」 「嗯?」 「不,没甚么。」然她踌躇了许久,话却又没道出,只轻叹了口气,摇摇头微笑道:「阿尝,你先歇去罢,我待会儿就去。」 我独卧于榻上,闔目歇息,脑中却百般在意着介子的异常行举,不仅今日,其实前阵子我便有所觉察,可她不愿提及,我便也不愿过问,介儿她,竟是怎了呢? 这般思量许久,烛火熄灭,房室中陷入漆黑,我故作早已入睡,仅用息气感知着她的踪跡,孰料她冷不防地袭上了我身来,黑暗中她轻抚过我腰间、胸前,指尖触及之处,无一不滚烫发热,我便顺势搂住了她,唇齿相依,缠绵了会,就觉口中似乎给她餵入些甚么。 我嚥下了那甜涩味儿之液,忽觉身子一阵发软,无法使上气力来,不由惊疑道:「介儿,这……?」 不与我答覆,她又再吻落,这一吻,很静,很长,彷彿欲寄託着甚么情感,却是苦涩万千。 黑夜中我本是瞧不清,然此时外头月色朦胧透入,这才终得瞧清她那不知何时盈满了泪的面庞,晶莹泪珠直滴落于我颊上,不待我出声问询,只见她起了身,套上那袭青蓝衣袍便作势离去,我愕然的望着她那凄然背影,也不知是浑身无力,还是为这突然变故所致,张着的嘴,却始终发不出一个字来。 她这一别,恐怕便不再回来,我只得于心头苦苦哀求,不断喊道。 ……介儿……别离开我……莫要留下我一人! 然这句句撕心吶喊,自是无法传出,我无助望着她那离去身影,眼泪无声而落,意识也渐渐地陷入朦胧……。 「泉,那日的事儿,我……」 「鏘──」 烟渚话音方落,远处之物忽地突袭而来,而当是这剎那间功夫,我早已提剑挡下,数枚银针登时落地,发出鏗鏘声响,烟渚也恢復往常神态,提起戒心地捏起匕首望向那头。 「多日未见,二位近来可好?」 一头银亮白发,熟悉的面庞,带着丝浅浅笑顏,那气质高贵的男子步履翩翩的朝我们近来。 「许久不见,白公子,不……尉耆。」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