陛下上一次吩咐她还是在去年冬,让她帮着骗娴慈回宫, 迄今正好一年。 一年都没找她办事,为何偏偏今日突然传唤她?阿涓有些纳闷, 但还是跪地静待宁濯吩咐。 却听宁濯平静道:“朕中了噬心蛊。” “哈?”阿涓目瞪口呆,左看看宁濯右瞅瞅祁俞,确定他不是在跟自己说笑才白了脸,“怎会如此?” 当初陛下骗娴慈自己中蛊了, 如今便真中蛊了。娴慈是不容亵渎的神女吗, 骗一骗她就会遭报应? 宁濯简单说了下经过,末了看着她:“朕要你去求一求你师姐, 虽然很可能只是白费功夫,但朕……” 他扯出一个有些自嘲的笑来:“朕想活下去。” 传闻曹蛊医那个已逝的亲外孙女就曾为人解过噬心蛊,她外孙女的医术是她亲传, 她自然也能解。 阿涓沉默片刻, 然后肃然叩首:“为了陛下与娴慈,阿涓愿去一趟西疆。” 宁濯垂眸,低低说了句“多谢”。 阿涓心里一酸,起身欲回去收拾东西,走到一半却又停下,回身问宁濯:“那娴慈……” “不要告诉她。”宁濯目光沉然,“她会担心。” 阿涓心中酸楚更甚,点点头, 然后又犹豫着问道:“师姐脾气古怪, 谁的面子都不看, 且属下八年前拜在恩师门下时他已年逾八十, 当时师姐也年近古稀,所以我与师姐着实没有什么情分可言。属下此去十有九成只能狼狈而归。若,若我师姐当真不愿为陛下医治,那您和娴慈……” 宁濯静了许久,轻声道:“那朕就骗她离开。” 阿涓呼吸一滞,酸涩溢出心脏,流向每道血脉。 这男人,当初骗娴慈说自己中了蛊,为了让娴慈心软留下而无所不用其极,如今真中蛊了,却要送娴慈走。 “陛下。”阿涓有些哽咽地说,“我父母曾言,夫妻应能携手共患难。娴慈爱您,心里定也是这般想的。您瞒不了她太久,待她知道真相,她定会自责一世。” 宁濯又是一阵沉默,很久之后才哑声道:“朕明白了。” * 宋娴慈坐在窗边,手里握着一本书,怔怔地看着对面空空的御案。 一个多月前宁濯将东西挪回了御书房,如今他白日都是在那里批阅奏疏。 宋娴慈那日问过原因,宁濯只说在此地静不下心来处理政务。 可是以前,他都是看不见自己才静不下心,不是吗? 她觉得宁濯不对劲,可满皇宫除了兰瑾都是他的人,能问出什么来?所有人都跟她说陛下一切正常。 呆坐了好半天,她终是承受不住这翻腾得厉害的思念,唤来女官:“陪我去趟御书房。” “是,娘娘。” 既是要去御书房,宋娴慈便索性先到小厨房炖了碗参汤,放食盒里带去给宁濯喝。 宋娴慈迎着寒风到了御书房门口,宫人见她来,请她稍候,便进去通报了。 她便回想起当初自己还在犹犹豫豫不敢以二嫁之身陪伴帝王时,紫宸殿的侍卫见到她主动来找宁濯,狂喜着请她直接进去。当时她问是否真的可以未经通报就进去时,那侍卫怎么说来着? 哦,他说,“旁人的确不行,但娘娘可以”。 如今她也不行了。 不过紫宸殿是寝殿,御书房是机要之地,两者到底不能相提并论。 想到这里,宋娴慈眉眼舒展些许。 女官却在她身后皱起眉头,想不通为何陛下突然把东西搬回御书房,又为何要让娘娘在外头等。 这还是陛下吗? 御书房内,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