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的,底气是夫家给的而不是娘家给的女子。 她的夫君是帝王,有他站在自己身后,她再也不用担心害怕什么了。 宋娴慈想,自己这一次或许终于有勇气逃离母亲了。 与当初假死脱身不同,她这回要不躲不避、堂堂正正、坦然镇定地离开。 宋娴慈自上首的高座而下,一步步走向苏氏,在母亲紧张期待的目光中驻足,站在离其三步远的地方。 日光洒进来,宋娴慈那身杏黄的裙衫被那层薄薄的光一照,颜色更加鲜亮明艳。 苏氏见女儿神色淡然,好似她面对的不是生母,而是一位不算熟稔的寻常长辈,顿时心里咯噔一下。 不对,不对劲。 女儿虽在外人面前端庄知礼、进退有度,但对着自己这个亲娘时,眼神从来都是有几分紧张的。 苏氏心中大乱,好一会儿才想起女儿明面上的身份是陛下的江贵妃,忙站了起来,颤声唤了句“娘娘”。 苏氏期待着女儿开口说,不要这么生分地叫她。 期待着女儿说,就算承了君恩,她也永远是宋氏女,永远是自己的女儿。 可她却看见宋娴慈颔首,应了她这声“娘娘”,听见女儿温声道:“多谢镇国公夫人对本宫的生育之恩。” 苏氏如遭雷击,呆了半晌才哑声道:“你……你唤我什么?” “镇国公夫人。”宋娴慈答道。 苏氏连嘴唇都在颤抖,顾不得宁濯在场,哭着喊道:“我……我是你的亲娘啊!就算你换了身份,当了贵妃,可你换得了身上流的血吗!” “承您血脉的宋皇后已于去岁冬日中毒身亡。”宋娴慈轻声道,“她已死了。” 苏氏崩溃道:“你明明站在我眼前!你以为……你以为你改姓江,就能不认我了?我十月怀胎,挣扎了一整日才生下你,便算我生而不养,你也该报答我,怎能忘恩负义!” “去年春日,镇国公夫人逼我嫁入顾家时,也曾提起生恩;去年冬日,您逼我点头让庶妹与我共侍一夫时,又提了生恩。”宋娴慈笑了笑,“生恩就这么难偿吗?这两回还不够?” 还未等苏氏反驳,宋娴慈却又自答自话:“确实难偿。” 她回过头,在看到宁濯时笑意才落入杏眸中:“那就请陛下拟旨,封镇国公夫人为一品诰命夫人。” 宁濯被她这一眼看得怔了一瞬,扬起嘴角:“好。” 苏氏虽是国公夫人,但丈夫才能平平,只领了个四品闲职,自然不如婆母当初那般风光。她听了自然忍不住心神一震,继而又忙定了定神,憋红了脸:“我不在意这个,娴慈,我只想与你重新做母女。” “可本宫只有这个能给镇国公夫人了。”宋娴慈缓缓道,“我与镇国公夫人的母女缘分,早就断了。” 苏氏痛入心扉,慌乱地抓住她衣袖:“不,不,娴慈,娘亲错了,再信娘亲一次。” “我给你亲手做了衣裙,做了许多,今日不方便带来,明早我拿来给你看。你幼时不是总羡慕旁的小姑娘身上穿的裙子都是她们母亲做的吗?我的女红很好,你定会喜欢……” 宋娴慈心中酸苦,垂着眸子听她说完,正欲再劝一劝,身后却传来脚步声。 是宁濯,他走到自己面前,皱眉看着苏氏:“看样子镇国公夫人是什么也听不进去了。”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