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官应下。为皇家名声着想,她先为吴顾氏整理好衣襟,重新梳了个与原来一模一样的发髻,才领着宫女搀了这母女三人出去。 宁濯看着这群人的背影逐渐远去,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眼,转身回了紫宸殿。 其实他知道肖公公将顾家人带来时故意略过了宋娴姝。 肖玉禄是怕他为难,又怕他看着这张与宋娴慈七分相似的脸,会更难受。 宁濯自嘲地笑了笑:自己可不就在左右为难吗? 要说整件事中最可恶的,倒不是顾家,反是娴慈的娘家。越是亲近之人捅的刀子,越是痛入骨髓。 他对宋家恨之入骨,却又无法报复。因为那些人都是娴慈的血脉至亲。 宁濯走过去握住娴慈的手,喃喃道:“娴慈,你这么委屈地走了,朕真怕有朝一日会忍不住把他们都杀了。” * 两日后,雪停日出。 冬阳照在身上带不来一丝暖意。今日是大昭皇后下葬的日子。 宁濯为宋娴慈穿上藕粉色缀雪兔毛边的袄裙,轻轻将她放入金丝楠木棺中,又在她身上盖了件厚毯。 他将母后留给自己的玉镯放在她手中。 这玉镯是母后陪嫁之物中最心爱的一件,在母后心中分量极重,本是打算在儿媳敬茶时相赠的。 只是父皇驾崩不多久母后也跟着去了。 宁濯垂眸笑道:“娴慈,你见到我母后记得告诉她,我一直记得她的话,把玉镯交给你了。” 寒风拂过,似是她在回应。 宁濯看了看天色,盘腿坐下来,轻声细语地同她说话: “过几日又要下雪了,所以我给你穿得厚实了些。待再过一阵子天暖了,你要记得自己换春衣。衣服在那几个红木箱子里。” “我看过那老头子选的陵寝,附近有温泉,你爱洁,大半夜可以飘出去沐浴,香胰子我也给你备好了,在那个最小的陪葬箱子里。” “皇陵那边烛火常亮,我还让肖玉禄亲自挑了几个活泼些的小宫女过去那里住,你不必害怕。” …… 不知说了多久,宁濯嘴唇都有些干了,肖玉禄才进来,告诉他时辰到了。 宁濯点头,亲自为她缓缓阖上棺盖,看着她的身子一点点隐在华贵的棺木之中,忍不住红了眼。 沉重的棺木离地,被十六个宫人抬往皇陵。 宁濯没乘轿撵,紧跟在棺木边,耳边是震天响的唢呐声。 纸钱扬起再飘落,轻轻落在路中。 他觉得有些恍惚,看着棺木被抬入皇陵,看着宫人跪地大哭,再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回皇宫。 直到进了紫宸殿,他看着空无一人的床榻,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: 自己在这世上的唯一深爱之人,已经不在了。 他终于承受不住,眼前一黑,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。 * 手指传来刺痛,宁濯幽幽醒转。 太医大喜,同他说了几句什么。他皱着眉,知道这些话肖玉禄会记下,便不想细听。 太医下去了。肖玉禄守在他边上,笑呵呵地说同他说些趣事,待说到南境进贡的汗血宝马险些蹬了太上皇一脚时,宁濯揉眉头的动作猛地一停。 马。马场。 他想起阿涓交m.zgXxH.Or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