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,秋白啊,”时鼎天回神,却有些兴致不高,“我听阿璃说起过,你们玄门也来试炼了。这趟历练劳顿,等回到凡界以后,你再上山做客吧。” “……” 见了晏秋白,即便是思绪如剑意畅达无阻的少女也不禁微滞。 犹豫了下,时璃远远隔着,提剑作礼。 晏秋白望见了,折身回礼。 在青年月白长袍徐缓直起时,时鼎天正从他身侧过去。 擦肩一瞬。 晏秋白眸子温润,目视正前:“敢问家主,当真问心无愧么。” “!” 时鼎天骤然僵了身。 风从两人中间吹过,裹起幽冥冷淡的秋意来。 直到时鼎天回了神,皱眉问:“秋白,你这话是何意?” “时师心中明知,何必与我虚言矫饰。” “…我当然不知!” 时鼎天怒声甩袖,地面石板上拓下一道白痕。 他握了握拳,忍着怒火,压低声转身:“你说清楚——到底是何人挑拨,竟让你都出此悖言?” 一声轻叹,如被秋风扫落。 晏秋白终于还是垂敛了眸:“纵使是抹除两个人少时相逢的记忆,您也确保不了时家与玄门的姻亲。” “——!” 时鼎天面色剧变。 震惊、暴怒、迟疑、负疚,诸般情绪复杂交织,最后只凝作一声沉问:“你怎么会知道?…即便你遇见她了,她不能修炼,根本发现不了神魂上被封掩的印迹,也不该能记得起。” 晏秋白:“她确实不记得,是您亲口告诉我的。” 时鼎天惊疑:“什么?” “另一个你。” 晏秋白抬头,望了眼魇魔谷,“……她所梦寐以求的,真正的家人,父亲。” 时鼎天身体一震。他有所了悟地攥紧了拳。 “我从未冒犯师长,但今日意难通达——” 晏秋白转身,温润眸子里像秋水见霜,凉意丛生:“父不当父,亲不为亲。她今日若不得而出,并非不能,许是因为比起梦里,真实的世家至亲竟如此难堪入目!” “晏秋白!” 时鼎天再忍不住,震颤恼声。 平地起了凉秋的风。 旁边密林下,玄门与时家的队伍都听到了这一声怒喝,纷纷惊诧扭头,看向这谷前空地。 朗朗君子慨然淡笑,眸子如霜,然后长身作揖。 “弟子冒犯,请时师责罚——有此逾矩,是我之过,非她所欲。” “!” 时鼎天终于涨红了脸,甩袖转身,大步离去。 时家众人愣过神,不敢多言,纷纷跟上去。连时璃经过时,都忧心而不解地望向晏秋白。 但晏秋白最终直至起身,也一字未语。 他只是望着那渐渐掩在雾里的魇魔谷,眼神难辨:“玄门弟子。” “弟子在。” “列阵,待三位太上长老下界,便行破谷擒魔之令。一旦破谷,谷中万千伥鬼,绝不可放入幽冥作祟。” “弟子领命!” 眼前再次亮起来时,时琉已经身在一片陌生的丛林里。 时琉怔了几息,左右环顾一圈,最后还是落到不远处的白衣上:“我们,这是出了魇魔谷了?” “嗯。” “所以,你真的放过魇魔了吗?” 酆业冷淡轻嗤:“我虽为恶,但从不虚言。” “…哦。” 时琉点头,“那我们这是去哪儿?” “渡天渊,乘船,上凡界。” “?”时琉眼神一惊,“上凡界做什么?” 魔似笑非笑地回了身,临睨着她。 他眼神极凉,像从清月落影的溪里鞠起一捧寒意沁骨的水。 “去灭时家满门?” ?m.zGXXH.oRg